我不知妈妈找我什么，但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着急，想想也将近三个月没回去，只好和方肇知会一声要回家过夜，整理了简便的行李回老家。

    老家其实不远，在唐人街里，楼是间中药行，广东人开的老字号；每次闻到中药味便会想到家里的景，我抬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这栋公寓已如此老旧，外边爬满藤蔓，即便外光刺，楼梯仍暗。我和中药行的林伯打声招呼，拿一大串钥匙开门上楼。

    到了家门，佈满绿绣的铁门沉沉地望着我，我由上往地一一打开，想起第一次带方肇回家，他惊呼：「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有这么多钥匙，原来每把都有用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来，谁叫妈妈这么没安全？

    了家门，发现客厅又恢復三个月前的脏，小小的空间里满妈妈多年来不肯丢、充满所谓「回忆」的东西，像是我和姊姊都用过的婴儿车、已经骑不动脚踏车堆在沙发后面的台上，门旁则挤满爸爸摆摊要用的，桌上则摆满凌的传单、帐单，地板则积了不少灰尘、发，整间房充满霉味，我打开台的落地窗，对空气喊着：「妈，我回来了。」

    空气的另一端没有回应，我瞧了瞧爸妈的房间，发现妈妈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睡着，于是我躡手躡脚走房门，把手上的行李往我和姊姊的房间放。

    房门彷彿时光停止，房间里的世界好像暂停键般，时光还停留在那年、我离开家往新大学、新生活去的夏天。书桌摆满过期许久、彩过度鲜艳的化妆品，墙上贴满新好男孩的海报，稚气的脸庞象徵过去的年少轻狂。

    我抚摸海报捲曲的一角，往后的床靠坐来，扬起积了三个月久的灰尘，我回看，好像还看见还小的我们，使力将两张单人床合併在一起，在之后的每一个晚上相伴睡。有时背靠背，一起看小说到天亮；姊姊早熟，失恋了在床前大哭，我不懂安，只能跟着她一起泪。

    无数个晚上，到现在我常常在夜半恶梦惊醒时，急着找姊姊的怀抱撒。

    如今的我只有方肇的怀抱，而姊姊仍不停在场里承受背叛、不安的折磨，想想便觉不捨。

    我撢一撢床上的灰尘，将床单拆起摺好，换新的床单，并拿旧的到厕所的洗衣机去，然后回到客厅，从桌上散的传单开始分类。

    过期的、没用的传单全垃圾桶，过期帐单则被我整理起来，等等拿去缴；突然，一封被拆过的、手写的、属名妈妈的信封落里，我愣了一会儿，没写上寄件人的资讯让我更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