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有不忍卒睹，意识抬起了，对上了洗脸台盆上方的镜。

    镜已经用了很久了，上甚至有一裂纹，斑遍布，和背后陈旧的通讯室一般无二的光景。小台灯发的光线到这里已经变得非常晦暗，即使是这样他都能看到自己通红的面孔，以及他们俩之间几乎不存在的距离。

    在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压燥不让裴衍发现的时候，镜中一角的裴衍抬起了。

    漆黑的睛，亮得像发烧。

    又像是沉寂亿万年的火山蓦然爆发，影幽而岩浆。

    无可逃。

    洛行云猛地一颤，想把自己的手回来。

    但是他早已被包得严丝合，力量与温柔都刚刚好。

    “还没有完。”镜里的alpha对他说。

    永远没有完。

    λ

    裴衍把洛行云的手衝洗净，用一次纯棉纸巾。

    很耐心，不放过一丝角落。

    然后又打开医疗箱，给所有细碎伤消毒，上消炎药膏，再用绷带缠好。

    洛行云早就等得心急如焚，几乎裴衍刚贴完最后一枚绷带，他就再次想把手回。

    alpha扣住了他的手腕：“不是说了，还没完吗。”

    话音刚落，就用力把他的手臂拉直，虎捋他的袖。

    脆利落有如利刃退鞘的动作，只不过鞘的，是一截因为不见天光而皎洁似新雪的纤细手臂。

    alpha捧着他的手臂，虔诚又卑微地低。

    闭上睛，在手心中轻轻一嗅。

    比亲吻一朵柔弱的更小心。

    也比最烈的毒品更迷醉。

    带着伤的手指，散发着皂与冷雪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