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敲打过后，赵陆离终于可以带着新婚妻回家。当着关家人的面，他极为贴地扶妻上车，了车厢却把手藏在袖暗暗搓拭。关素衣在他对面坐定，拿一条帕，也将被碰的手腕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涂上味刺鼻的红油才作罢。

    连消带打的一番话来，赵陆离什么脾气都没了，反而被妻定邃的眸光引。在他的印像中，妻温柔、娴雅、安静，可说是毫无存在的一个人，然而目，她变得如此鲜活炽烈，角峥嵘，让见惯了卑弱女的赵陆离大受震动。她愿意等待他，也愿意与他共同面对侯府的问题，更愿意坦诚布公地谈话。这很好，真的很好。

    凭的自是绿帽，然而皇上也不会一味纵容镇北侯，因为他毕竟是中原霸主。关素衣暗暗摇，心除了爹爹、祖父、外祖父，世上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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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素衣不介意让他更无力一，坦诚，「之前在家宴上，我是故意挑明的。我关家虽是寒门，却以耕读传家，见识并不比你们豪门世族少。我从小跟随祖父踏遍九州十二国，四宣扬儒学，稍大被送到外家，跟随外祖母学习史学，亦跟随外祖父学习农学。如果真把我放在心上，你应该知，《左氏后传》便是我外祖母所着，如今传甚广的《稼农》一书，便是我外祖父的呕心沥血之作。我从不以我的为耻，恰恰相反，我到非常骄傲。因为他们教给我的知识以及为人世的理，让我可以毫不畏怯地面对任何人。」哪怕在前世，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卑贱，之所以忍受误解与责难，不过因为激赵家对关家的救助之恩罢了。

    赵陆离的确未曾了解过妻的家世，听见这番话大讶异。左氏、仲氏、关氏，这三个姓氏或许很普通，但若涉及史学、农学、儒学，所有人都会瞬间意识到这三个姓氏所指代的三位泰斗。左丁香、仲川柏、关齐光，这三人位列当代十大文豪的前三，说去当真是如雷贯耳。难怪霍圣哲以昭仪之位纳她，由原来在这里。

    「斥候。」赵陆离艰难地吐两个字。

    「没错，我是故意给你难堪。」关素衣竟大大方方承认了，摘掉上的银钗，拨了拨小香炉的炭团，漫不经心地，「我给你难堪，总好过陛给你难堪。你与他南征北战，应该知九黎族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支军队是什么。」

    上辈恩已经还完，这辈也就无需再忍。

    「我不说，难这件事就能当没发生？」关素衣终于给了他一个正，「我固然可以把言压去。但我寒门，侯府的仆役又怎会真心敬服我？表面应了，背后传得更凶也未可知。如今天初定，朝政未稳，多少双睛盯着侯府。背后造谣者想看我关家的笑话，殊不知反把侯府成天大的笑话。这事，还得你自个儿想办法解决。我知新婚那天你是装醉，也知你故意避着我。你有心结未解，我可以等，既然嫁侯府，我便会好好与你过日，但前提是你要尊重我，信任我。我关素衣也有一铮铮傲骨，容不得诋毁与践踏。」

    「无事。」面对关家人，赵陆离到很无力。

    瞥见赵陆离诧异的表，她微微一笑，「抱歉，我有洁症，而且很严重。」

    「原来你还记得。」关素衣用帕拭银钗上的灰迹，波转，语气轻慢，「斥候无不在，全魏国都在陛的耳目之中，更何况小小一个镇北侯府？我不知你们君臣之间有何龃龉，但我知，一个失去帝王信任的武将，府中定然不乏斥候。你一句话就让我爹爹得了九卿之首的位置，又让我祖父官居帝师，你把自己当成什么？又把陛当成什么？莫非他是你可以任意掌控的傀儡不成？或许陛不会与你计较，但落得一个欺世盗名、妄自尊大的印象难是很光荣的事？连先皇和太后都左右不了陛的意志，你镇北侯是哪个牌位上的大神，凭得又是什么？」

    「别说了！这些话日后都别说了！算我求你！」赵陆离耻辱之。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霍圣哲多疑又冷酷的。但与他的猜忌打压比起来，他更无法忍受被他鄙夷轻视。他已经输了，却不想输得太难看。

    赵陆离恍然大悟，也终于回过味儿来。被三位文豪倾力教养大的关素衣，怎会被那等拙劣的言欺骗？她方才是故意给他难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