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心不佳，于是放汤碗柔声询问，「陛您怎么了？可是政务繁忙累着了？快喝些汤补补，然后趁早歇息。正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若累坏了，江山社稷怎么办，满朝文武怎么办，天黎民怎么办？臣妾，臣妾又该怎么办？若是没有您护着，臣妾早就死了。」话落目中已盈满泪光，显得孱弱而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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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咱们该不该把赐给叶家的东西要回来？」咏荷压低嗓音询问。方才在大殿上，她也吓得半死，这才知自家娘娘在皇上跟前似乎没那么得脸，至少比起关家来说差远了。

    没有自己护着她早就死了？这却是个笑话。思及此，圣元帝果真笑了来，徐徐，「听说叶家把你堂妹送镇北侯府为妾，你今日大张旗鼓地为她添妆，送了不少贵重东西？」

    「要回来？那本就真成笑话了。传令去，甘泉从现在开始闭锁门，谢绝拜访。善后之事陛自会理，无需旁人手，我们只摆悔罪的姿态就成。本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去吧。」

    若换成平时，圣元帝早就好声好气地安，现在却无端有些反。他已经知，看似柔弱的叶蓁，实则骨里极其，要手段有手段，要心机有心机，连太后和诸妃都不是她的对手，哪还是当年那温婉纯善的小家碧玉。

    「镇北侯的婚事乃朕亲赐，镇北侯夫人的诰命乃朕亲封。」圣元帝慢慢搅动汤勺，言，「朕前脚促成良缘，叶家后脚就迫镇北侯纳妾，你又大张旗鼓为一个妾室脸，掌掴镇北侯夫人，掌掴帝师府，亦掌掴朕之脸面。你是不是对朕有什么不满？」

    叶蓁果然忘不了赵陆离，忘不了两个孩？果然是因为嫉妒才会大张旗鼓地给叶繁脸？圣元帝心未必，却也懒得究，只因这些事与他毫无关係。但叶蓁若是因此而害了他极其欣赏，甚至引为知己的女；损了他与帝师、太常的君臣谊，却是万万不能宽宥。叶蓁名义上是他的女人，叶蓁的事，自然也会算到他上。

    叶蓁泪珠一凝，迟疑，「是啊，叶繁最喜两个孩，可说是从小看着他们大，日后了侯府还能替臣妾尽些心力。臣妾念她照之恩，这才厚赏。陛特意提起此事，可有什么不妥？」

    然而她却忘了最要的一，关家是陛一手捧上去的，他们的脸面就是儒家的脸面、国学的脸面，更是陛的脸面，他们与陛才是一条船上的人，而叶家，不过沾一外戚的边罢了。

    众人鱼贯而，叶蓁木呆呆地坐了许久才闭上，尽心底的恐惧与难堪。无论皇上怎样善后，必要踩着叶家捧起关家，此次脸不成，反倒被打了脸，着实输得惨烈。回行事断不能如此草率。然而她的爪牙已被太后剪除，这会儿就算想给叶家递个信，让他们安分守己切莫招摇，也是有心无力，惟愿诸人自我警醒而已。

    听到这里，叶蓁已是汗如浆，单衣透，噗通一声跪，哀告，「臣妾一时糊涂，求陛恕罪！臣妾忘不了两个孩，忘不了侯爷，更忘不了曾经的阖家乐，见他另娶她人，竟被嫉妒冲昏脑，那等大逆不之事。臣妾绝不敢对陛有任何不满，更不敢纵容家人为祸朝堂，臣妾知错了，求陛看在臣妾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饶我一回吧，呜呜呜……」话落已语不成声，痛哭涕。

    他语气并不严苛，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叶蓁却从中知到了刀剑相的锋利。放大魏，谁敢对圣意不满，岂不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然而细细一想，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明里是为叶繁脸，暗里何尝未有折辱关家之意？

    「在御前哭哭啼啼成何统。去吧，近日里待在甘泉好好反省，不为例。」对叶蓁的耐心似乎已快挥霍光了，他摆手撵人，语气冷沉。

    刚思及此，叶蓁又听皇上说，「前朝有闱之，外戚之祸，其害之甚犹如兵灾。朕知恩图报还你一生无忧，你也该谨守本分、安常履顺。看看你现在都了什么？假公济私、欺压贤臣，折辱命妇，手朝事，便是有再多恩也不够你消磨。朕本不想与你多说，然你既提起旧，朕也少不得醒一二，却也只这一次，断没有回。你且好自为之吧。」

    叶蓁不敢多留，连忙起告辞，回到甘泉才在床，后怕不已。最近几年她过得顺风顺，竟有些得意忘形起来，真把自己当成外界传言的那般受。然而事实如何唯有她自己清楚。那些靠恩支撑的一戳就破的荣，怎能与关家实打实的权利相抗衡？迫侯府纳妾，又为叶繁脸，这两步棋却是走得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