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帝面无表地拿起桌屏查看，心里懊悔难言。若是早知这两幅画会被人当成博取怜悯，演绎的工，他说什么也不会送至甘泉。洁玷于卑劣，着实令人心痛。

    圣元帝并不需要对方作答，继续，「朕看你本就没有心。连自己亲爹的命也能弃之不顾，当初又如何愿意舍命救朕？叶家世代行商，避害就利的本事无人能及，断不会为一个陌生人冒全家殉难的危险。当年你果真不知朕真实份？果真只是路遇伤者大发善心？而今看来，这却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而今连皇上亦在檄文中坦承罪状，又岂会轻饶叶府，宽宥叶蓁？叶家最后一条生路都被关老爷的二次弹劾给断绝了，这復仇的手段何其毒也！赵陆离心如刀绞，悔之莫及，反观两个孩，竟已被吓得痴傻。

    叶蓁再难承受这些重压，「噗」的一声，竟将心老血了来。

    完了，全戳破了！咏荷魂飞天外，几厥。叶蓁却还撑着，混沌的脑瞬间清醒，而后极力反思——当年那些线索全被抹除，皇上不会查到什么，便是审问父亲，他也应该知轻重。认了他自己死，不认虽也是死，却无需再加一个弒君欺君之罪，亦可保全九族，因此绝不能认。

    故此，叶府只是略显消沉，并无颓势难返的败象。然辰时刚过，见里快散朝了，却有几列侍卫拿着剑戟将叶府团团围住，廷尉大人亲自带队闯大门，二话不说先把名单上的罪人全给绑了拉到院外，一字一句念着檄文。

    正如皇上所言，叶家人避害就利的本事无人能及，父亲定会知该怎么选。这样想着，叶蓁打算替自己辩解几句，却听皇上沉声，「真相如何，朕会派人去查。叶蓁，你只但愿叶家手脚足够净吧。」却是已经在心里认定了她的嫌疑。

    他将画作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桌屏扔给侍，吩咐，「送去织造司，让那里的绣娘琢磨琢磨，倘若工艺并不復杂便可推广去造福百姓，倘若太过繁琐就培养一些人专门经营此项，为国库开源。」

    白福连忙招手让太医去救治，然后转去追已走老远的皇上。万没料到看上去温婉柔顺的叶婕妤，手段竟如此厉害，连那救命之恩都是造来的，若查不到线索也就罢了，查到岂不表明皇上当年遇难之时，叶家亦狠狠推了一把？

    他这镇北侯虽无实权，在军中却攒了些旧，多少能说得上话，又因赵望舒和赵纯熙两个已无嫡母教，便也一块儿带来，还可宽宽二老。

何况殿其他人。没过多久，一阵又一阵低泣便从四周角落里传来，是将金碧辉煌的甘泉渲染成了箪瓢陋巷，凄惨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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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老爷没像往日那般怠慢这位前女婿，无比地将他迎门，请正堂说话。两个小的跟随表妹和表兄弟们去后院探望外祖母。虽说刚被皇上狠狠打了脸面，但叶婕妤还在，叶老爷官职还在，待皇上怒气消减，婕妤重获圣，将来照样能翻，没准儿比现在还光耀。

    赵陆离护着两个孩跪在叶家众人后，仔细一听不免骇然，也终于明白关素衣昨日那句「君报仇十年不晚」是什么意思。关老爷非但没给叶家求，反而状告岳父三十二条罪状，条条都是死罪，条条都能诛灭九族，随即又弹劾皇上纵容外戚为祸朝堂，不修闱。

    檄文尚未念完，叶家上已没地喊起冤枉，却没法打动官差，只能睁睁地看着他们拆了亭台楼阁，砸了桌椅摆设，将藏于地窖和库房的钱财一箱接一箱地抬走，而后哐当一声戳叶府的镶金匾额，踩得粉碎。

    侍答应一声，捧着桌屏去了。他这才盯着叶蓁，直言，「前些日你还为赵陆离续弦而重病一场，嘆旧难忘；今日又扯着朕说什么痴一片。叶蓁，你究竟有几颗心？」

    赵陆离昨日惹恼了新夫人，还差恩断义绝，今日却不思安抚告罪，反而一大早跑去叶府，替叶老爷和刘氏收拾残局。叶家鑑宝宴那日不仅拘了许多权贵，又因擅自调遣禁卫军害得诸位统领丢了官帽，捱了杖刑，堪称一夕之间得罪了大半个燕京城，若无人撑着门面，怕是会被落井石，墙倒众推。

    叶蓁与咏荷齐齐一僵，半晌无言。

    嘶，那可是弒君啊！这样一想，白福都替叶婕妤心慌，更觉脖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