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

    因赵陆离被夺爵，许多越制的都不能用，连那驷车也被砸了，门只能骑或步行。而西府刚闢来，东西还未置办整齐，故关素衣想要也是一件难事。所幸公主一早就派人来接，刚转巷又遇见好心好意来探的李氏，二人便一块儿上路。

    递了牌，了门，在侍的带领兜兜转转来到御园，便听里面歌声绕樑，弦音嘈切，又有女的声燕语与男的谈阔论织，着实闹非凡。

    李氏皱了皱眉，嘆，「我一个泥的村妇，若非沾了小叔的光，怕是一辈都没资格参加什么宴。说老实话，我与里面那群人本就不是一路，不觉荣耀，反而糟心，吃个东西要注意仪态，说句话得斟酌用词，踏错一步便成了梁小丑，无论走哪儿都被议论嘲笑。这次若想平安，我恐怕得用短寿五年来换。」

    关素衣粲然一笑，「嫂无需担心，咱们赏咱们的，时辰到了去正殿饮宴，席间一言不发便罢，谁还能上赶着找咱们麻烦不成？我亦一介寒士，难以这等慾横的名利场，然而人活于世，总有许多迫不得已，既已贵圈，就得守贵圈的规矩，他们不是最擅以份贵贱，权势低论资排辈吗？嫂就拿镇西侯大房夫人的款儿，索这满场眷，在权势上能压过你的也就皇室宗亲罢了。」

    李氏眉舒展，哈哈笑了，「妹妹说的是，真要论起份低，能比得过咱们的确实没几个，我很不必怵谁。」话落略一思忖，摇，「不过能不与这帮人打自是最好，他们不觉难受，我心里反而膈应得慌。妹妹，咱们寻一个僻静角落赏，等宴开始了再回去吧？届时只埋苦吃，什么应酬都省了。」

    关素衣喜静，顺势答应来。二人避开人群，往幽曲折的小径里走，远远看见一片碧绿的湖泊与一座富丽堂皇的殿，在灿烂光的照耀相辉映，绚丽非常，不免俱是一呆。

    「晦气！怎么走到这儿来了？」李氏啐。

    「这是……甘泉？」关素衣目力非凡，哪怕隔着湖泊，又有光晃，依旧看清了悬挂在门樑上的匾额。

    李氏低应，「确是甘泉。因叶婕妤当年救治陛损了骨，为防她病加重，陛刻意挑选了采光绝佳、风景宜人、夏凉的甘泉给她居住，把一众嫔妃气红了。」

    说话间，一列拿着剑戟的侍卫从后墙绕来，瞥见有娥意靠近，立刻声驱赶，态度凶煞。

    李氏见状畅快，「不过那都是曾经，这甘泉早已变成了冷，没有圣意旁人不得。你瞅瞅，听说今日御园召开宴，她竟盛装打扮地来了，怕是还想远远见陛一面，博些同呢。这婊，还跟当年一样矫造作！」

    关素衣本就很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叶婕妤什么样，立刻顺着李氏的指看去，却见一位穿淡粉纱裙的女摇曳多姿地走来，刚了一级台阶，还未靠近门，便有两名侍卫叉矛拦住去路。

    她脸上不施粉黛，仅在眉心描了一朵惟妙惟肖的山茶，似乎用金粉过，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哪怕她脸白如纸，神憔悴，被这额饰一衬竟越发显得翩然若仙，不染尘俗起来。她泫然泣地看着侍卫，在门来回走动，踌躇不前，微红的角挂着星泪光，当真是柔肤弱，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