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

    关素衣在家里待了半月，这日终于准备启程前往胶州。她起了个大早，也不洗漱穿衣，只坐在镜前面发呆。重生初时，她多想掉就回胶州，从此永不京，然而现在愿望终于实现了，心底又堆积着说不清不明的愁绪。

    金和明兰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连窗上的纱帘都解来打算带走。

    忽然，一隻鹩哥从敞开的窗钻来，飞落到铜镜上，歪着脑袋看她，「夫人别走，夫人嫁朕！」它左，右，不断重复这两句话。

    明兰倒一凉气，连忙关窗，跑到外面查看，见四周并无閒杂人等，这才拍打，靠在门框上。这小东西冷不丁地跑来，说这些外人绝不能听的话，多闹几次怕是会把她的魂儿吓丢。果然还得儘早离开燕京才是。

    「你一一个&039;朕&039;，就不怕别人把你当成&039;臣贼&039;给煮了？」关素衣沉闷的心略微开朗，住鹩哥的尖嘴取笑。鹩哥蒲搧着翅膀，想用爪抓挠，却犹犹豫豫地放，显然接受过严格的训练，断不会伤她分毫。

    「罢了，这些话日后也无人会听，让你主自娱自乐去吧。」关素衣从荷包里掏几粒谷米，召唤，「来吃东西。我再教你最后一句话，珍重，珍重……」

    鹩哥十分聪明，听了几遍就能重复，关素衣这才将它捧到窗外放飞，目光涣散地看着它消失在皇城方向。走的时候才发觉，留在京中的岁月并非全是压抑与痛苦，也有光遍地，明媚风；更有洒脱肆意，游不羁，而此类记忆，偏偏都与忽纳尔有关。

    所以即便心有不舍，也是人之常吧？

    关素衣不敢想，飞快捯饬好自己，走到前厅拜别家人。用罢早膳，敞开府门，几十名侍卫护送着七辆车架，意前往胶州。来往路人指指，议论纷纷，都说门贵女果然派十足，个门竟有如此多的行李，怕是值钱的东西不在少数。

    然而谁又知，车细只有几包，其余皆装载着书册而已，对平百姓来说它们一钱不值，在关家人中却堪比重宝。

    关老爷捂着念叨，「依依，你外祖家中藏书甚鉅，为何还要把咱家的书带走？这一来一回多麻烦？」

    「不麻烦，去的时候我只装了七辆车，回来的时候说不定会有十四辆，这叫舍不得孩不着狼。祖父您大气一。」关素衣角余光往街边一扫，然后顿住。忽纳尔果然来了，脸上蒙着一层面，肩膀上站着一隻鹩哥，正附在他耳边说话。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用型无声祈求，「别走。」

    不走又该如何？难真嫁中？上次父亲问她君摄政当如何，这便是暗示她，哪怕皇上再义重，二人一旦结合，就会变成纯粹的政治关係。而政治恰恰是最危险也最难以把握的。她是二嫁之，本就名不正言顺，地位注定比别的嫔妃矮一，又哪里能统摄六？

    况且她连理赵府都觉得疲累，更不会没没脑地往刀山火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