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

    「桃李门墙，名动天？」关素衣一面翻阅手里的《集註释》，一面讽笑，「我看是沽名钓誉、拉帮结派才对。」

    金详细禀报了徐广志最近的动向，喟嘆，「他真是个会钻营的刁手，您连连毁他文名，他还能一次次爬起来，且一次更比一次爬得。您看，这是他新发表的文章，名为《论师》，竟把攻讦他广招门徒的文人比为&039;邑犬群吠，吠所怪也&039;，又言自己&039;独不顾俗，犯笑侮，抗颜为师，甘为魏国学引指文，立师&039;。因参加科举的学大多是寒门，从无资格延请名师，能得他一二教诲便佩甚，于是陆续言为他造势。如今再没人敢公开与他对，纷纷遁了。」

    「文章拿来，」关素衣摊开手掌，语调漫不经心，「孟圣有言——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我却也不能苟同。若是换个人着此类书籍，我必然摇旗吶喊，发力助威，只因他为天学指了一条明路。然而这人是徐广志，我就再压他一次，看他还能爬起来几回。」

    金拿《论师》的文稿，低声询问，「小，您跟徐广志有什么仇大恨？为何偏要与他过不去？再者，您想怎么压他？他已经把话都堵死了，又收买了全天寒门学的心，您一个人怕是敌不过悠悠众。」

    关素衣摆手轻语，「谁说是我一个人跟他斗？我只抛砖引玉，叫全天的鸿儒齐齐发声。届时，这本《集註释》也就不值一钱了。」

    「怎么个抛砖引玉法？」金最喜小叱咤文坛的这狠辣劲儿，所谓「笔扫千军」，莫过于此。

    「他着书，我也着书，单看谁立意更罢了。」这样说着，关素衣铺开宣纸，提起笔，便要行文，却没料仲氏拿着一沓名帖走来，促，「怎么还没穿衣打扮？不是告诉你待会要去夫人家中客吗？」

    「我也让明兰回了你，说我不去。」关素衣只好将蘸了墨的圭笔放，眉微皱。

    「你不去也得去，我已经回了帖，怎能约？娘跟你说，夫人的嫡真是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之前在江南游历，这次特意赶回来参加科举，才学不比季公差。他虽然结过一次亲，髮妻却因病去世，如今三年孝期已过，更没留嗣，是个良。」仲氏走上前拉扯女儿，手里忙个不停，很快就把她披散的髮扎起来，又命金和明兰去准备衣裙和胭脂粉。

    见桌上的文稿被打，笔也滴溜溜地落桌面，关素衣终于忍耐不住，肃然询问，「娘，您究竟想让我什么？赶嫁去？好哇，女儿这就给郎写信，让他前来迎娶我，这您不用急了，只在家等着收彩礼。」

    父母能看她与圣元帝的集，她又怎会看不穿他们的慾盖弥彰？倘若真要着她嫁人，好哇，嫁谁不是嫁？她连赵陆离那样的怂货都能将就，难还不能将就忽纳尔那样的蠢货？

    仲氏吓了一，结结开，「你，你有郎了？是谁？」话落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女儿我还能不了解？岂会没和离就跟别的男扯上关係！依依你一定是吓唬娘的，娘不你了，你想待在家里就待在家里，想什么就什么，娘这就去回绝夫人，让她别等了。」

    关素衣这才挽住仲氏手臂，微微一笑，「娘果然了解女儿，方才真是吓唬您的，您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