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帝瞥她一，又看了看面如金纸的徐雅言，继续，「女卑弱？朕并不觉得，然而令朕惊讶的是，在座多为女，竟对这一看法颇为认同，不是自轻自贱又是什么？借夫人一句话——男为天，女为地，天有多，地有多厚，天有多远，地有多广。天空降雨甘霖，土地育湖泊森林，二者相依相存，共鼎坤。息繁衍、成，更多依靠土地，险峻峰育不屈松柏；山清秀育柔韧修竹。沃土育良才，贫地无好苗，这是人所共知之理。朕记得中原有一句俗话叫&039;为母则&039;，可见女并不能一味卑弱，也须刚，如此才能教养更优秀的一代。朕并不轻贱女，否则也不会重用皇，启用女将，然你们自己看不起自己，朕也无话可说。」

众人已经没脸再听去了，一个个如坐针毡，恨不能飞天遁地，赶逃走。

    季婷从袖袋里取几张文书，哽咽，「皇上请看，这是民女的庚帖、婚书，原打算在大伯母面前一一焚毁已表决心，这才带了来。民女与张郎已经过双方父母同意，并非私相授受，请皇上明鑑！」

    皇上每说一句，众人的脑袋就垂落一分，及至最后，竟一个二个驼背，无地自容。

    他看向夫人，喟嘆，「朕若是立后，绝不立空有貌、才华，却无远见卓识，疏阔格局的女。国母一职，从来不是卑弱女能够担当。」

    季大夫人越想越觉惊恐，不过须臾已冷汗如瀑，透单衣。

    圣元帝指了指季夫人后的女，问，「你要改嫁？」

    他加重语气说，「一本小册而已，竟得朕不得不修缮法典，令魏国男女婚，也是世所罕见。正所谓上行效，上层风行什么，民众自会效仿，你们说改嫁不好，久而久之，百姓也将改嫁视作畏途，战后留的百万孤寡该如何过活？魏国人如何增，国力如何增？你们只看得见自己方寸之地，却看不见天大势，还每每以书香门第，饱学之士自居，简直可笑！」

    他将《女戒》扔煮茶的火炉，烧成灰烬，冷，「断人息就是断魏国国本，朕如何能忍？朕为了尽快让百姓繁衍生息、安居乐业，已熬得殚竭虑，然而你们这些人却躲在歌舞昇平之中异想天开。你们大多富贵，哪怕遇见兵祸，也由护卫送到安全之所躲避，未曾见识过民间疾苦，又如何得知战后惨况？你们吃得饱、穿得，閒暇之中几首无病的小诗就觉世间愁苦莫过于此，又哪里知何谓真正的惨绝人寰？过不去就和离，活不去就改嫁，这本是生存之，繁衍之，罪在何？」

    圣元帝命白福将文书拿来查阅，喟嘆，「你这未婚夫婿是个厚人，竟愿意帮你养育前夫的儿女，委实不易。这婚事，朕替你主；女儿，朕替你要回来，朕还送你二十四抬嫁妆，让你风光大嫁。朕要告诉魏国百姓，寡妇改嫁并不可耻，而是生存之，理应支持。改嫁，生育，繁衍，壮我魏国民，她们非但无罪，还居功甚伟。」

    「启禀皇上，她是与人私相授受，私定终，臣妇才会惩戒于她，并非阻她改嫁啊！」季夫人慌了，连忙跪辩解。

    季婷瞥了大伯母一，定地站来，「启禀皇上，民女不但想改嫁，还携女一块儿改嫁。」

    季婷欣喜若狂，连连磕，觉自己直接从地狱飞上云端，幸福得极不真实。季大夫人却面发白，摇摇坠。今日之事传到外界，她绝对会成为愚人愚妇之代表，哪里还有脸面可言？

    哦不，她差把徐雅言给忘了，这人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她吃饱了撑的，写什么《女戒》，她哪里会与皇上过不去，与律法过不去？待育民之法颁布，季府官声必然大大受损，再难在朝堂立足！儿的前程也连带毁了！

    圣元帝看完奏摺，又翻了翻《女戒》，冷笑，「朕近日来也屡屡听闻徐二小与《女戒》之誉，还当这是一本班香宋艳的华章，却原来是误国害民之愚论。单&039;从一而终&039;这一条，朕就能禁了它，然转念一想，这原是你们愚人愚见，倘若大肆封禁，反而显得它多么重要，令人更想一探究竟，又是何必。朕冷看着你们耳相传，奉为圭臬，原以为不过是令女更为贞静娴淑而已，本无错，却发展成阻人姻缘，断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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