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要你念。”梅院撑着,“只是说他,弹琴还要看天,要有微风几许,晴空万里……”

    余青瑭表古怪：“……难怪临江仙前辈会错意了。”

    梅院哑然失笑：“可我自然是有求于他，才会样样惯着他,忍着他。”

    “嗯——”余青瑭为难的神，“好像也有理。”

    “哎。”梅院叹了气，“罢了,我还是听我的曲吧。”

    她笑弯了，“余师,请。”

    余青瑭还是一回被人叫大师,有些惶恐：“哦、哦,那我弹了啊！”

    他把目光落到场中看起来有些不安的苟师兄脸上。

    “师兄，还请运功凝神，自视心。”

    苟师兄张了张嘴，本想拒绝，但对上其他人的视线，还是老老实实盘起，闭上睛。

    余青瑭开始弹奏，天钰师立刻摸纸张开始记谱，梅院闭上，细细品味。

    一曲毕，余青瑭睁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龙鹤琴今日格外给面，发挥得格外不错。

    他偷偷看了梅院，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她笑了笑，微微：“有趣。”

    余青瑭心犯嘀咕——他知自己弹的琴不算，在梅院这大师面前，更加算不上什么，但这个“有趣”的评价，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此琴绝佳，琴曲绝妙，琴艺一般。”梅院笑得灿烂，评却毫不客气，“但你弹琴格外有趣，不求雅，不求绪，只求功效，对听者格外关切，不像琴师，倒像医师，实在有趣。”

    “你的琴，与临江仙的断然不同。”

    她笑着摇，“看来我想知他的问心曲是何意，只能等着听他的一曲了。”

    余青瑭挠了挠，看向苟师兄：“你好没？”

    不看不知，一看吓一——他仰着，涕泗横，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他用力了鼻，胡抹了把脸，狼狈对余青瑭抱拳：“多谢这位师弟，方才是我无礼，多有得罪了！”

    他沧桑睁开，“老师曾说，棋局中有天地，一横一竖皆见于心，我困于天地，困于珍珑，困于心。”

    “哎。”

    他默然片刻，从袋里摸一块竹片，递给余青瑭，“这是我上还剩的分，都给你吧，师弟。”

    “啊？”余青瑭大惊失，“不会吧，你听什么岔来了？别一副代遗言分遗产的样啊？”

    苟师兄微微摇：“不用担心，我只是想去走走。”

    “说来也奇怪，文师弟本就惊才绝艳，我本是想着输给他也无甚要，反正我也不是没输过。”

    “可那一盘，我溃不成军，到底是失了常心。”

    他好笑摇，“可我本就不是因为棋得好才了棋院，是我棋如痴，恨不得日日与棋相伴，才了棋院。”

    萧书生好奇问他：“苟师兄，文师弟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苟师兄默然片刻，回答：“他说，我于棋一途，无甚天赋。”

    他自嘲一笑，“怪事，这话说来，倒又像是没什么了。”

    梅院若有所思：“这小嘴虽然刻薄，但也不算……”

    “怪不得他。”苟师兄苦笑一声，“是我实在输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