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二年以来，大裕首次光复失地，举朝震惊，圣人大喜。

    郁行安居功至伟，回朝时得圣人亲迎。圣人赞其“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右迁其为翰林院首领，后又拜授其为中书舍人。

    郁行安权力日重，位同宰相，时人敬称其为“郁阁老”或“郁承旨”。

    而从送他的生辰礼迄今，苏绾绾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郁行安了。

    在他去往山北的那些日，她只收到了一封封信件。信中从不提政事，只说很喜她的礼，又问她是否安好。

    有时，郁行安在信中附赠一个手信，苏绾绾抚摸它们，像是摸到了北地苍凉的风沙，以及血的锋芒。

    她总是字斟句酌，写一封简短的回信，又在心中思量这封信多久才能送到他手里。

    六月二十日是她的生辰，那天已经传了郁行安大胜的消息，但他仍然没有回来。

    苏绾绾像以往一样，携了十几个好的小娘游玩，回家时收到了他遣人赠送的生辰礼，一匣华的珠宝，和两箱看不懂文字的书卷。

    他随礼附上书信，说这是缴获的戎捷，分到了他手里，望苏三娘笑纳。

    她不动声地命人收好，当晚月上中天时，发现自己难以眠，于是举着一盏烛台起，翻那些书卷，彻夜钻研。

    她也不知自己读去多少，只觉得他在信中写的每一个字都苍劲有力。

    第二日，她带着这些书卷去肖家，百里嫊诧异地看着她满脸未睡好的倦，又低翻阅书卷，笑：“倒是难得的珍本，此乃异域诸国的文字，里面谈的大多是算学之事，倒也有一二可取之。你可要学？”

    苏绾绾说要学，闷学了几个月，苏敬禾问她学会了什么，她说，看见有一个人了和她相似的“世界是一个球”的假说，她如逢知己，找他所有的书来读。结果那人是个糟老，还说女儿不该学文，气得她差扔掉他的书。苏敬禾大笑。

    秋之后，层林尽染，金桂飘香。那天郁行安还朝，苏绾绾订了酒楼的一个雅间，在楼上看见阆都万人空巷，他骑在上，丰神异彩，风光无限。

    不知多少小娘挤在人群中偷偷瞧他。苏绾绾探脑袋，看了看左右雅间的小娘们，忽然懊悔，觉得应该多订几间。，

    苏敬禾揣度她神，笑：“过几月我亲迎，我给他了帖。”

    这年末，苏家开大门迎娶新妇，锣鼓喧天，宾客盈门，苏绾绾见了二嫂施娘，去园闲逛时，听到一声“苏三娘”。，

    苏绾绾猝然回，看见他站在廊，静立，风华无双，微笑望着她。

    苏绾绾立在原地，看见他朝她走来。迎娶新妇的时辰是晚上，四灯火煌煌，有些刺，苏绾绾似乎被刺了一，偏开脑袋，听见自己心慢慢加快。

    “苏三娘。”他走到她近前，低声说，“我前些时日向令父提亲，令父今日已允了。”

    “嗯。”苏绾绾不知回应些什么，她举目四眺，看见远天际铅云翻涌，“你近来可好？”

    “很好。”郁行安停了停，“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