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格说：“你对’这么大’的定义是什么？成家立业的年纪？”

    她躺在床上，伸手掌，澄明的灯光从她手指细细疏疏落，洒在她睁开的睛中。

    林格没有给的回应，只把手中空了的杯放在桌上。

    街边屋檐，浪猫蜷缩着，叼着它唯一的红小绒球，沉默地等待雨停。

    林格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说过。

    她不清楚。

    “你是不是也想听我说，说当初不该向你表白？”林格说，“还是想听我现在忏悔年轻时不懂事骗你？”

    林誉之笑：“晚安。”

    以前的傲慢，表面礼貌实则暗藏的戾气。

    骂完后，又声叫林格——

    “也可能是思想上的理智，你比我想象中更理智，”林誉之说，“一开始我想，在我歉后，你会拿一杯泼我。”

    林誉之了纸巾，仔细拭着脸，一滴挂在他的边，灯光淡淡的亮光。

燃的愤怒。

    他看起来的确和年少时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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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格恨林誉之的开端是一份月饼。

    不确定是他们的自作聪明，还是传达有误，这个错误的卡片和书写方式仍旧令他们震怒，林臣儒匆匆打电话来，解释这是个误会，说卡片本应该是给林格的。

    她厌恶林誉之横行霸地参与她的家生活，像杂草一样寄生，住在她家里，令她父母争吵；她恨林誉之分走了她父亲的注意力，夺走她近乎一半的关照。

    他明明不是父亲的亲生儿，父亲却格外看护他。

    夜半的谈话以俗的问候而告终。

    都在方才轻飘飘的几句话中缓慢溶解。

    “我想说，”林誉之说，“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关系。”

    林誉之默不作声，将自己的黑运动服外脱，手一抬，整个儿罩在林格的肩膀上。

    在之前，年少时，林格更明确的觉是厌恶和恨。

    林格说：“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林格看到他的手。

    她连自己以前不林誉之都看不清。

    “我向当初的不理智向你歉，”林誉之说，“对不起，林格。”

    医学生的学习压力大，更不要说他那密的课程。龙手术时，林誉之已经请假回来住了几天。林格没想到他又来，但一觉醒来后，林誉之已经在病房外低声询问护士况。

    林格说：“真难得，你第一次叫我’林格’，却不是和我吵架。”

    “吵架是小孩的事，”林誉之宽和地笑，“我们都已经这么大了。”

    林格冷静地喝一杯中的，手腕一转——玻璃杯中剩的兜迎面扑了林誉之一脸，他不躲不避，像早有预料的一块顽石。

    此时此刻的林誉之，看起来的确更成熟，绪也更稳定。

    他自己没留多少钱，持把上所有的现金都给林格。

    这份错的卡片让龙和林格都十分不适。

    原本养尊优的一双修手指，漂亮优雅到似乎只适合弹钢琴；那日天气寒冷，他右手无名指缠着创可贴，因冷空气而泛淡淡的淤紫，血都冷到收缩。

    喔，除却直播间中对粉丝说你们。

    林誉之问林格，龙术后这一周的恢复况怎么样，问林格的生活费还够不够，学习能不能更得上度。

    林格不知林誉之那年有没有吃到月饼，她埋题，听龙边收拾房间边低声骂小杂。

    愤怒之余应当还有其他的东西，恼羞成怒，追悔莫及。

    其中还夹了片“父如山”的贺卡。

    两千四百三十块，有零有整，是林誉之家教和网络客服兼职拿到的工资。

    他说：“我从没有说过这是你的错。”

    林格对林誉之那朦胧、大约能称之为’’的，也始于那之后的一份月饼。

    那年的天气反常，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令整个城市急速降温，林格跟随林誉之去医院外吃面的时候，天气还降着小雨。

    路过的龙一言不发，连卡片和月饼一同丢垃圾桶，完全视而不见，好似那是一滩脏东西。

    “格格，今天晚上想吃狮吗？”

    灯光在她手指上拖拽淡淡的痕迹，像一依依不舍的暗线。

    林格穿过空寂的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间——卧室里是她惯用的香气味，温柔的椰味。

    林誉之到家不久后的中秋节，林臣儒订了两份月饼，给林誉之的那份被错送到家中。礼盒十分，描金绘银，檀木的盒里，只放了四个小小的月饼，小巧致，酥如人香肩。

    两个无血缘关系的人静默地为同一件事哀痛。

    是林臣儒狱、龙手术后的第一个中秋节，林誉之连夜从学校坐铁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