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居诸不息，白衣苍狗，容炀想起过往许多的岁月，却都只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了。

    那一世的宁辞，没有留在王城。与他一同及第的士们大都在京中为官，只有他执意求了偏远的郡当一个小小的太守。

    诸人皆叹沈侍郎家的三公可惜了，又有好事的人，将那日游街时的见闻左右传说，胡生了许多言来。但与他们，却都是无关要了。

    “留在京中又有什么意思，不过一味勾心斗角。”那些言到了宁辞耳里，他便笑：“我上还有两位兄，早已朝，我若留了，沈家却也树大招风。还不若在这山野间与你一对闲人罢了。”

    彼时，他们已在郡中住，风景极好，站在宅院之中，都能看见远绵亘的青山。闲时，便策同游，也不拘去哪里，纵使只在寻常巷陌尝些淡饭茶，因着边人在，也再没有更好的光景。

    奈何桥上走过一遭，前尘往事宁辞其实已经不记得，只是冥冥之中，他始终觉得自己在等着谁。他忘了容炀，却又在遇见的第一，那样清晰的明白，这个人便是那红尘中不可言说的牵绊。

    宁辞偶尔会问起过去的事，容炀便拣那些好的与他说，甚至有意隐去了他前世的份，那些原本也不重要。他一直在乎的，就是前这个人，无论他曾经是谁，此生是谁今后，又会是谁。

    只是渐渐地，宁辞却也能猜一些来，有一日，忽然：“这些年，你一定很难。”

    那依稀是个夜里，烛火悠悠，宁辞的指间绕着他的发，容炀的手揽过他光的脊背，很久以后：“或许罢，却没什么要的。现在你在，便足以抵消所有了。”

    宁辞微微仰面去看他，容炀微笑着，眸中只有他的影。宁辞原还有许多话，最终却只握了他的手，十指扣，轻声一句，多谢。

    第99章

    那一世，他们相守了十年。

    第十年上，郡里了蝗灾，许多百姓忙了一年到，几乎颗粒无收，饥民四窜，路上随可见饿死的尸骨。宁辞为了这场天灾，殚竭虑，日夜周旋，总得两三个月，灾害渐渐平息来，他却病了。

    起先只是咳嗽，咳了一个来月，咳血来，脸也一日不如一日。人族的大夫看不了，容炀便召了堂的医官来，当年一枚丹药就可以救宁辞，如今堂的药石耗尽，居然治不了他。

    那医官战战兢兢地对容炀，丹药只救得了能救之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宁辞只怕命数到了。便是没有这场病，也活不了多久

    “！”容炀挥手将他掀了去：“你不行便换旁的人来，你也不用回堂了！”

    他赶了那医官，颓然地在椅上坐。一只重明鸟飞到容炀边，嘴里叼着一封信笺。他到底还是托苏姚姚算了一卦，只是苏姚姚上次算了那大凶的卦象之后，这次便不敢替他算了，辗转又托了楚晴。

    容炀拿着那封信笺，手不自觉地颤着，半晌都没有打开，最终只是扔火盆中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