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凌守夷回到渡霄殿时早已是星沉月落，更重。

    夜雪婆娑，天上无星亦无月。

    凌守夷站在殿前静静伫立片刻，殿灯火通明，殿外雪风饕，他雪白的袍被风轻轻起，乌墨的眉睫落了浅浅霜雪，伴随他睫一颤，又簌簌而落。

    不知不觉间，他已在殿外踟蹰不前约莫小半个时辰。

    明明是修士，寒气却冻得他如凝冰。

    望着殿这一盏灯。

    值此冬雪寒之际，竟也有一盏灯为他停留。他跋涉风雪而来，这风雪太过肃杀，并不该惊扰了灯火幻梦。

    只是灯火太，得他睫一颤，回过神来时，便已置在这温的灯光中。

    北风正，帷帐如烟，帐中的少女正阖眸甜睡。

    女孩儿闭着，蜷缩在帐中，睡得恬静。灯火在她乌黑的鬓角，白净的脸畔微漾，像一个似真似幻的柔媚的幻梦。

    令他一时之间，患得患失，竟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

    凌守夷目不转睛目注半晌。

    经由仙门议事敲定，李琅嬛一案几乎无任何翻案的可能。

    但若是坐视不，束手就擒，便也不是他凌守夷的风格。

    思及，凌守夷定决心，垂眸附在少女眉心落一个轻柔如落梅的亲吻。

    嗓音轻而郑重：“吾会护你周全，便是以命换命也在所不辞。”

    言罢，便毫不拖泥带，打了个遁光，离去。

    待那峻急酷寒的剑光离去之后，帐中的少女，夏连翘这才一言不发地抿角缓缓坐起，她面怔忪，一双黑白分明，极亮，分明是未曾睡。

    第124章

    明明两个人的关系在她努力之, 已经日趋破冰，但凌守夷却越来越少在渡霄殿留宿。

    夏连翘坐直，搂被褥, 心也是一阵沉甸甸的，双不由又漫一圈红。

    别说凌守夷, 就算是她这些时日也惴惴不安, 魂不舍守许久。

    怕。

    怎么可能不怕呢？

    被凌守夷带回仙门之后，她一直在竭力让自己活在当，不去多想以后。

    可如今她再也不能装聋作哑，装作鹌鹑。如今她有归乡，有剑印，和从前赤手空拳相比, 也算多了依傍。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确信自己能不能从剑阵之救几人。

    即使救, 她还能不能活？她若能活，能不能战胜得了天帝？

    她若魂飞魄散，还能不能回到现代？

    可她从不敢在凌守夷面前表蹊跷, 唯恐叫他看异样来。

    凌守夷回来得越来越少, 她怕以后见不到他，有意想多见几面，但凌守夷却总是忙得分乏术。

    好不容易有一天, 他刚回来便被她逮个正着。

    她带他去看廊那两个依偎着的丑丑的雪人。

    几天来，两个雪人灰土脸的，雪冻成冰, 冰又作泥。

    凌守夷看一：“只可惜冰雪易消, 韶华如驶，好难留。”

    “别那么悲观嘛, 你听过一首曲没？”

    凌守夷扬起睫，无声询问：“……？”

    她拉着凌守夷，摇晃脑，笑眯眯背给他听：“尔侬我侬，忒煞多，多，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尔，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