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愧疚始终不会太多。

    卞宇宸放弃生，原因全在于他是个孬。

    谢印雪疑惑：“连地狱都不让人了吗？”

    “在金字塔里时，你说我磕磕的好，问我是不是练过，还记得吗？”

    有必然是有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失落之地神庙副本中，任一个十三留在那里予他自由，更不会在无间地狱的循环回里，屡屡再见每一个十三。

    青年角浅浅勾起，神似笑非笑，用耐人寻味的目光把秦鹤从鸟到鸟爪上扫了一遍，然后挑眉浮夸的恍悟模样说：“噢，原来你也孬啊。”

    然而谢印雪在上，俯视着他说：“你那不是愧疚。”

    他不过是发现了所谓的“生”和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它不好、不快乐，只是一场折磨心智令人痛苦的悲剧循环，因此才怂了，后悔了。

    是成也“十三”，败也“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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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了他还想回地狱？

    太猖獗了！

    “你那是地狱吗？”秦鹤质问谢印雪，他算是看清了，“你是去郊游玩狗的。”

逗留不了多久了，卞宇宸没再和谢印雪争辩，抓时间追问：“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你也许了他百年寿，一生无忧，来世再簪缨之族，钟鼎之家的诺言吗？”叫卞宇宸后，谢印雪问秦鹤。

    【孬】这个字，意指无能、怯懦。

    “人心真是复杂，看别人死我无动于衷，我以为我心够，可我养的狗死了，我依然会难过……”

    谢印雪没被秦鹤唬住：“你一个人应该打不过步九照吧？我和他三七开——三分钟能杀七个他。所以我劝你谨言慎行。”

    他为什么要给谢印雪兑现诺言不给卞宇宸兑？

    “……我得给十三们上香，怎么能不练呢？”

    至于他谢印雪，那可就不一样了。

    为他死去的“十三”有很多，但他记得每一个十三的模样，也记得他们是怎样为他牺牲的，所以他们死去后，他会为他们立坟磕上香，帮他们达成生前所愿，日日夜夜在心中恩，未曾有一刻遗忘过他们，这也能叫没有愧疚吗？

    谢印雪：“？”

    “是啊。”秦鹤脖昂答，“我很讲究公平的，给你什么，我就给他什么，怎么？你也想反悔了？”

    这一言论叫谢印雪倍新鲜，他中几分讶意，反问卞宇宸：“你都不会觉得愧疚，我又为什么要到愧疚呢？”

    他虽不知卞宇宸在独属于他自己的无间地狱里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可看卞宇宸如今脸神，答案并不难猜——他要看着在乎的父母、师父、至亲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辞世故去；那同理，卞宇宸十之八九也会看着十三们一遍又一遍在他面前惨死殒命。

    秦鹤嗔视谢印雪：“你想的。”

    ——若我在地狱，你们也要不得好死。

    太嚣张了！

    谢印雪：“……”

    而卞家用“十三”们的尸和枯骨，把卞宇宸推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度，最后却要他一人困在无间地狱里永受折磨，留卞家活在人间纵享乐，他又怎么会肯啊？

    说到底，还是步九照最孬！

    仙鹤展开翅膀，像是罩住天地的笼：“你就待在这里。”

    谢印雪说：“我不玩狗了，你让我回去。”

    卞宇宸着气，目光涣散，神恍惚，音线也发颤抖不稳：“我有愧的……我心中有愧……我怎么不会觉得愧疚？”

    卞宇宸对十三们有愧疚吗？

    “——你是孬，是窝，是废。”

    谢印雪认为，用它来形容卞宇宸，正正合适。

    卞宇宸自私自利的本，早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忘私为公，毫无芥为了整个卞家奉献自己。

    秦鹤拒绝：“不，你梦。”

    秦鹤：“……？”

    秦鹤想了又想，思了又思，也解不来问题的答案。

    这世上还有人能治治这厮吗？！

    仙鹤挥起翅膀，才梳顺不久的翎羽倏地炸开：“……谢印雪你！你好生放肆，竟敢这么跟本座说话！”

    这句话谢印雪倒是信的。

    谢印雪赶狗似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把我送回无间地狱里去吧，我还要去给我妈送。”

    谢印雪噙着笑，不以为然：“你又不会兑现，我有什么好反悔的？”

    赫赫有名凶兽穷奇都能被谢印雪一介凡人打得三七开了，他不是最孬的谁是？！

    还不是因为卞宇宸那边不兑现也放不个响，而谢印雪这边不兑现的话步九照会闹个犬不宁。

    被拆穿了真相秦鹤也不意外，还继续撺掇说：“给他的许诺我是不打算兑现，但你我是打算的呀。”

    卞宇宸无能，秦鹤耍赖不认账，他又能拿秦鹤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