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如意

    天的手指有一没一地敲击着玉如意，轻微的响动重重落在萧沁瓷心。她恭顺至极，目只盯着毡毯上勾勒的金红纹。

    “贫不愿，”她声音低缓，却定无比，“贫愿一生侍奉玄清祖师左右。”

    帐中没了声响，连玉如意的敲击声也停了，惟余炭火燃烧时的灼灼之音。

    良久，皇帝：“前些时日太后同朕说起，想为你求个恩典，将你放去，再择个良人嫁了。朕今日见了你便想起此事，如今看来是太后自作主张并未与你商量？”

    “贫不过蒲絮，如何值得两位圣人费心？”萧沁瓷恭敬，“太后娘娘怜惜贫，贫却不敢有损圣人的清名。”

    大周建国以来，皇室的荒唐艳事了不少，兄嫂相亲、叔侄不，都不是什么荒唐事，可还没有先帝嫔妃另嫁他人的先例，除非她嫁的是当今天。

    李氏宗亲素来没有什么贞烈守节的好名声，历任皇帝都重、好，从来不是什么稀奇事，独今上反而是个例外。

    宗时的敬懿皇后了两朝的皇后，中宗的贵妃也曾是他兄的侧室，孝宗更是夺了臣妻。可大周建国以来只有君上夺臣妻，还没有嫔妃充作人妇的稀奇事。

    中宗皇帝行事荒唐不羁，可也在发现后妃和皇私通时将两人都斩杀了，可见即便是天在这事上也没有什么容人之量。

    萧沁瓷虽不是先帝嫔妃，但也与其无异。

    虽则今上对他那位荒唐的叔叔也谈不上什么尊重，但皇帝也不可能为她一个小女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

    “萧娘，如今是朕要赏你恩典，与太后无关。你却声声说不想堕太后的清名，难朕的恩典你就可以如此不当一回事吗？”皇帝淡淡。

    其实此事不过是在皇帝的一念之间，谈不上什么费心费力，也无所谓清誉声名。

    说来可笑，这桩事他大可不必拿到萧沁瓷跟前来问，换了他一贯的作风，早在太后同他说起时便脆利落地了旨，也不必去问那个被他决定命运的女的意见。

    可他却沉了片刻，没有一答应，也没有回绝。

    今夜他同萧沁瓷说起此事，她话里话外都是激太后对她的怜惜，可太后若当真怜惜她，当年就不会挑了她。

    “陛的恩典，贫自然遇，”萧沁瓷并未吓住，仍是平静，“正是因此贫更不敢受。”

    她抬起直视天颜，平静：“陛方才问贫是不敢还是不愿，贫所答不愿乃自肺腑。陛修行数年，心稳固，应当比贫更为明白，贫虽资质愚钝，但既离了尘世樊笼投清静之地，我便不愿再回去了。”

    萧沁瓷跪坐于地，鸦青袍从她氅间一端倪，那样古正的颜上了她也让人觉得媚，像两年前那个雨夜，他挑起绯纱，她也是一袍端坐于七弦琴后，寂寥得让人想起棠静静开落。

    她上有贵族门经年熏陶来的端整雅丽，也有女特有的柔媚顺从，还有青灯寂寥的从容平静。无怪乎苏氏那么多人，太后却独独挑中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