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她拿过梳，在甄家这些女亲眷的见证，一边给菱月梳着发，一边娴熟地唱着梳歌：

    “一梳梳到，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多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全福人语调悠扬，让菱月觉到这是一仪式，在亲眷们的见证，全福人用唱梳歌的方式给新娘以祝福。

    空气中有飞舞的尘粒，它们在晨光中闪烁着，有着透明的质。

    菱月看着它们，一时听得了神。

    发梳过，梳歌唱过，梁氏接过全福人手中的梳，亲自动手给菱月梳了一个百合髻。

    和以前菱月自己梳发不一样的是，这一回，梁氏把菱月的发全都梳了上去，不再有发垂来，这是女嫁了人的标志，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丈夫能看到这个女散发的样。

    梳好发髻，上，上耳。

    一样样地都打扮妥当。

    忽听外小院里一阵响亮的炮竹声。

    府上的轿停在了院里。

    这些程府上事先已经知会过甄家，纳妾和一般的男婚女嫁不一样，不会有新郎官来亲迎，这时候就见喜娘喜气洋洋地来屋，笑容满面地：

    “新娘该上轿了！”

    全福人拿起喜帕，要给新娘盖在上。

    菱月黛眉红，安安分分地坐在床上，等着全福人的动作。

    梁氏隔着一两步的距离，睁睁地看着床上的女儿，她一胭脂的嫁衣，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多么漂亮，又多么端庄。

    梁氏忽然捂住脸哭起来。

    一般来说，女儿嫁的日，娘亲的舍不得女儿，两滴泪也是有的。

    只是凡事总该有个限度。

    众人看梁氏哭得不成样，几个亲眷忙上去把梁氏架开，汪氏一边架着梁氏，一边忙不迭地劝：“月娘这是去享福去了，以后丫鬟婆使着，绫罗绸缎穿着，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你这个娘的倒哭起来！”

    喜帕盖在上，遮住了视线，菱月在喜娘的搀扶，移了屋，上了停在院里的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