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亦笑：“不过是老师茶，日积月累来，让我学得一二罢了。”

    “等到科举结束，陈大人便可复职了，这数月以来，倒是委屈您了。”祁宥缓缓放茶杯。

    这中年男人就是传闻中抱病数月的阁侍读学士陈峙，听了祁宥的话，神无半分波动，恭谦：“殿哪里的话，为人臣，自然要为殿排忧解难。更何况臣在阁，整日里不过纂修古籍，无甚作用。”

    “若真如殿所说……科举后必定有大事发生，倒还要谢殿的救命之恩。”

    祁宥摇摇，状似惋惜地叹：“陈大人满腹经纶，见识卓绝，有经世之才，只不过萧薛两派牢牢掌控住朝野，大人无施展拳脚罢了。”

    陈峙眸微动，却仍然低着。

    少年也不在意他的反应，缓缓转动着茶杯，又从容地品了一杏黄的茶汤，眉目始终波澜不惊。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对面的陈峙抬起来，神几分犹豫：“殿如何得知，薛首辅他们一定会在科举选中动手脚？”

    “我并不知。”少年眸，轻抬颚，“只是这些年来，萧薛两党的势力正被父皇和老师一步步削弱。陈大人认为，品尝过权势滋味的宗室贵戚，会这样心甘愿地任由他人收回吗？”

    “科举之时，便是他们重新把持朝政的好机会。”

    祁宥轻掀帘，近乎冷漠地望向檐细密的雨帘，不疾不徐地开：“当年置薛氏一案时，首辅停职归家，阁如无苍蝇般作一团，是陈大人一手稳住阁上，草拟奏章，为父皇排忧艰难。连父皇当时都同老师赞赏过陈大人，只可惜……”

    只可惜薛成益重新担任首辅后，再也没了陈峙的机会。

    “庸碌无能之辈居于位，超世之才却被埋没不显。”少年语气平淡，却好似让人听了其中的叹息。

    陈峙眉心微微一动，又很快压抑来，“殿谬赞，陛知贤任能，臣不敢有任何异议。”

    祁宥微不可察地讥笑一声，抬望向陈峙，举手投足间竟着迫人的气息，“那么元思呢？”

    “陈大人忠心为国，不在乎居何职，只愿老实本分地好自己的事，哪怕郁郁不得志，也不愿争抢什么。”

    他居临地自上打量着陈峙，“老师曾说，元思虽年纪尚小，却识远虑，有将相之才，陈大人亦甘心元思像自己一样被权党压制，只能一个清闲一生的小吏吗？”

    陈峙那淡然的模样终于消失不见，复杂的神在他的脸上几经变换，最终化作一抹定，直直地同祁宥回望着：“臣应该如何？”

    少年嘴角轻扬，终于在此刻个真心实意的笑，温和：“既然他们需要一个——才博学却又微寒的读书人，我们为何不遂了他们的心愿呢？”

    越是穷苦无依，越能成为萧薛中的猎。

    可惜他们却从没想过，自己早就成了他人的盘中餐。暗中窥伺的猛兽目光炯炯，只待权党放警惕之时，一咬破脆弱的骨。

    想要在万众瞩目的殿试中徇私，无非就是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