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支骑队直径往思危阁行，若再不离开，势必会被发现行踪。因此陆昭让云岫与张牧初先行从思危阁来，旋即折向西走。但魏军骑兵似乎亦有所察觉，也开始向西北行。陆昭于思危阁三层静观，见此境，便从东墙取一支瑶徽九重螺鈿的琵琶来。之后，重新回到南牖端坐。

    只见她素腕轻转，先寥寥拨动几弦，已大有清朗之意。旋即纤指竞骋，逸响绕梁，弦声愈发昂激扬。

    远的骑队停了来。不仅仅是为琴声所引，更是因为楼阁那片闪耀的白光。

    瑶徽琵琶原不常见，因珠光宝相于灯烛日光太过灼耀，对于大分弹奏者来说并不算友善。且琵琶中央以九重螺钿砌以琳琅纹玳，更如炫目秋波，粼粼生光。而此时，这把琵琶弹奏者的冰姿玉貌便如一抹江白，令人引颈相望。

    陆昭习乐不，平日弹奏只求适意，倒也自成风格。其用音多商多羽，沉外澈，拨弦劲，文曲武弹。或因中拘束，每每遇到曲谱有缺，便擅自填调，所填之音极富变化，多有炫技。这风格可以说者甚，恨者恨切。

    此时，飞雪骤停，陆昭所奏之曲已至终章低缓。然而毕竟冬日寒冷，陆昭少时又无寒习之苦，指尖开始渐渐冰冷。于是忽然改调，促弦转急，原本的幽泉清，化为波腾雨注，惊电绝光，遥冲天际。而与此同刻，云岫与张牧初亦越过旧苑西门的重重守卫，往石城去了。

    曲音尚息，陆昭放琵琶，定了定神，向南远远望去。见骑队踪迹已无，正要起返回居所，低却见那支骑队已在枝蔓繁盛的院墙之外。她稍稍附，朝声音消弭之望了一。似是察觉到了阁上人的探寻，骑队为首的那个人亦仰起了。

    这一，让陆昭蓦地立住了。

    这一队骑兵皆是装。为首的男着豹衔环铠，鬓角如裁，眉弓稍隆，眉目秀。他在北人之中，也已如鹤立，穿铠之后，更显魁梧英。其肩背宽大，腰腹收束，如擎如扇，大红披风好似鹰翼，在寒风中张开，簌簌飘动。

    似是察觉了阁上的人影，男人手中缰绳渐渐收，放目望去，目光中则是极尽敛的沉。

    大约猜测到了来者的份，陆昭立刻警觉起来，星灰斗篷的兜帽将云鬟一遮，从窗旁隐去。

    元澈拾级而登，寻至三层，却闻脚步声仍在上。直至层后，他透过屏风看到了她。

    他随着她的影，静静相向而行。紫檀屏风十二扇，一层轻纱便隔断了南北，唯有光浮动其间。星灰的锦缎勾勒的肩，原是削直斩截的清刚模样，在他的一回眸，在她的一回时，便如涵烟婉转，透过轻纱上的山岚，画万风。

    元澈抬望去，意图看尽雪霁，却捕捉到凤目扫过的那一瞥，倒有三分寒意，七分凉薄。待人影尽去，纱屏上山形依旧，而余者足以惊心动魄。

    元澈驻足良久，待回过神来，人早已去无踪。转到屏风后，只见

    原本的立已成中空，里有一架绳索盘。这原来是阁上运送经书和重的箱笼机关。

    元澈笑了笑，看了一狭窄的夹层，中仿佛已勾勒她的形。

    第5章 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