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只闻窗纸飒飒，雨声簌簌，陆昭倦意未消，依旧阖着双问：“雾汐，外面雨了？”

    屋一片寂静，只有炉炭火的声音。

    片刻之后，方有一个男温而低沉的声音：“嗯，雨了。”

    陆昭从朦胧中惊醒过来，勉坐起，见元澈坐在炉火旁，正笑望着她，便起行了个礼，问：“殿，雾汐呢？”

    “这里太冷了。”元澈，“我让她随周恢去取些炭火和炉来。”

    陆昭：“既如此，殿有什么话便问吧。”

    “我是有话要问。”元澈抬手指了离自己不太远的一只褣簟，“你先坐，这次我们可以好好说话。”

    陆昭见他今日说话并不自称孤，且语气温和，虽然诧异，却也稍心安，于是依言坐，语气减了几分冷淡，却依旧防备：“殿请问吧。”

    待陆昭坐，元澈方才发现几日间她已经瘦了好些，原本脸颊上少有的丰之，也消失不见。她着齐衰服制，不施粉黛，上仅挽了支白玉簪，细洁的颈在领只一小段，仿佛甜白釉里渥着寒冰。灯光，白的麻布与其面容相较，反倒晦暗。尾因几日哭泣留了淡淡红痕，好似染啼妆，明姿艳质，不可描画。

    元澈看着她，只觉得如此平静地相对而坐，似是曾在何时经历一般。待回过神来，方才将一张布防图和一枚锃亮的符契从袖取，摆在桌上，：“你的事我已经都知。你很聪明。虎符、符契，样样都脱了手，让人拿不住你的错。你暗中联络沈氏及江南世族，在石城向我发难，几乎保全了所有与你家相关的世家网络。你偷了元洸的文牒，给了你的兄，助他逃，也是早早谋划好的。”

    “我曾想，不过是十六岁，到如此滴不漏，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大概是有几分冷漠，几分狠戾，再有那么一分的天赋。可饶是如此，我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如今我看你住在这里，日日不过两顿清粥而已，穷庐，枕石卧苫。若不是戏的太好，那便是对死去的亲人有几分真在了。陆衍的刀还收在你那里吧？”

    陆昭原本镇定自若，听到此，心仿佛停了半拍。

    元澈佯装不查，笑着：“我已经命人去旧苑找了，想来不日便可以找到。那枚虎符，我想大概你已经放棺里了。到了大殓之日，盖棺定论，自与你无关。可那把百辟刀，是陆衍的珍之，如今却不曾棺。以你的手段，将刀带到这里，并不困难。唯一使你这么的，是因为杀害陆衍的元凶还在这个世上。我说的对吗？”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

    “对不起。”元澈，“我曾应允你的报答，并没有好好完成。”

    这一刻，清冷的凤目终于抬起，许久不曾映于她中的明明烛火，终于照亮了那汪平静多日的潭，恍惚间好似尚有粼粼波光。

    元澈：“若还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我想，大概也只有这个了。”说完，他摊开掌心，是另一枚符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