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这次了，发簪上珠光溢彩，仿佛莹莹星缀于夜，惹得元澈挪不开。

    陆昭似觉到元澈沉重均匀的呼落在了自己的脖胫后，心仿佛快了半拍，平定思绪后：“五皇与沈氏勾连，偷盗玉玺，保太后自然要全力相救，但或罪或赦，皆由陛一言。若陛令贺氏一族撬动中枢，可将舆论之利导向殿一方，这是其一。再者，有了这一个污，五皇有一段时间怕是要喑声自一段时日，即便世家有废立之意，也不宜再选五皇。不选五皇，贺秦两家就不会助其成事。殿废立危局就解了一半。”

    “他们谁都有退路，谁都可以摇摆，谁都可以观望，等着一方惨胜，一方惨败，然后扑上来，皇权在这片土地上残留的最后鲜血。”

    “殿，臣女也是看着祖父和父亲一步步走过来的，利益永远换不到死心塌地。跟随祖父与父亲一路走来的，是曾一度跌谷底的人，陆氏给了他们唯一的上升之路，让他们可以成为新贵豪族，和早已掌握庞大资源的古老世家一较。现在，只有南人在期冀能够追随殿，只有殿能让他们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与北人抗衡。”

    陆昭亦不否认，轻轻答：“是。”

    元澈容恢复成寻常模样，他起走到了陆昭的边，捡起了梅枝，一边踱步把玩，一边：“让孤猜猜看，你用玉玺陷害元洸，除了私人恩怨，只怕还与保太后有关罢。”

    元澈了声好：“玉玺的事，是你布置的吧。”他原本觉得自己盛怒已极，但是一开，却怎么也不义愤填膺的姿态来。

场戏也该收尾了。”

    “沈氏贪婪，又有野心，你故意将玉玺所在透给他，若他真的去抢了，那就是不在意陆氏的死活，又徒沾了偷窃玉玺的嫌疑。倒是好算计。”元澈又：“顾老的病，你可曾参与谋划么？”

    “妙计。妙人。”元澈目光中的笑意愈发幽：“但孤还好奇，你殚竭虑，一肩挑起陆家重任，若失败了，陆家自舍了你，回到安过安稳日，你所图到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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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一阵狂风将泠雪轩的窗扯开了一扇，不知何的白梅被摧折来，连同着仅存的几片落在了地上，而枝节的曲折，小小的绿芽悄悄钻，纤纤。冬天已至尽，上便是初了。

    “你没有人心。”元澈的语气中透着失望与鄙夷，一句一字，顿顿有声，“顾老临终前要见你，想必也是想把南方世族的局一锤定音。不过你放心，顾家的威惠，积攒了这么些年，孤不会让你轻易碰到。你一个南归之计便令南人一齐向朝廷施压，三言两语便让沈氏甘心觳。孤真不知你拿顾家的馈赠之后，还会什么事来。不过如果顾老不在了，临终前你没有现在顾氏宗族面前，所有的关系与资源也就与你无关了。”

    只见窗外渐渐起雨来，势渐大，砸在屋的瓦砾上，倒如冰雹一般。他面朝满城风雨，她亦在如晦风雨中遗世独立，他们曾在各自的小舟上飘摇，而船早已被铁索连环。

    “如今南人终成一，共同发声，殿为何还要独自奋战，摒弃南人而不用？生死之际，自当奋而起之，夺大局，那些北方世家才会支持殿。殿，请殿随臣女一同前往顾府。”说完，陆昭一拜。

    陆昭抬眸浅笑，目光：“殿杀蒋弘济的时候，想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了。可是殿有没有想过，北境世族积弊已久，蒋、周二人几乎控扼南所有通。谁会为殿手？薛家？他们远在河东，赶不过来的。至于崔家么，从上庸来是一夜之间的事，但若时局不利，去荆州也是一夜之间的事。至于陈留王氏，推诿扯了几个朝代，殿相信他们么？”

    元澈望着陆昭，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彷如立在雨幕中的婷婷玉树，她生于陆，亦为他照亮了雨夜。他已分不清她的琼瑶之报，她的玉楮之意，即便她曾全盘谋划，策局其中，即便她的私心依旧是家族利益。但当他被猛虎断臂，满地血腥的时候，她没有扑上来兴起腥风血浪。这或许是元澈在这个虚与委蛇的世，看到的最后的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