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保太后作为元洸最亲近的人，不可能不知这件事。而中间整整两年，各方有足够的时间去转圜，但却都没有发声。即便是在陆昭努力运作，将叔父陆明台至会稽方镇之后，各方对退婚这个结果依然没有异议。原因无他，那就是陆氏作为降国遗族，即便在中枢与地方皆有布局，利益上依然不备嫁与五皇的条件。

    但如今保太后率先过问此事，魏帝的话又直接明当日的退婚不备任何合法，这是在把陆家重新往心圈层里拉。而他们之所以这么无非有两。一是陆昭的叔父镇会稽，实实握住了吴地最大的粮仓与广北上的重要运河。二是陆归仕于凉王，皇帝是知的，但并没有说什么。最重要的原因只怕是皇帝已经有撤藩的打算，而陆归是重要的拉拢对象。

    有了这两个条件在先，再把拿陆昭的婚事拿到台面上来重新谈，该捆绑的利益捆绑好，该拉拢的人都拉拢好，这便是最有效的战前准备。

    然而陆昭并没有任何犹豫：“既然文书未明，女儿可重新补写一份。若真需联姻，女儿自不惜业躯。但若是他们重拾积尘，倒也大可不必。”

    陆振知陆昭还因重华殿一事记恨着元洸。那时两人尚好，元洸却借陆昭的信任偷窃了白石垒与石城的布防图。虽然最后陆昭引重华殿起火，导致元洸手人几乎悉数亡，但布防图终究还是被带了去。即便后期可以通过改变布防来应对，但是布防图所记录的地形以及建筑结构，还是会对战局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而陆昭自始至终都在尽最大努力，来挽回因自己的失误而造成的损失。

    陆振对自己女儿颇为担忧，且不说这近乎执念的怨恨，已经在那时使女儿变得异于常人般冷淡。如今带着这绪在刀尖上行走，即便绪掩藏得再好，亦会被有心之人察觉。这样的绪在安，是十分危险的。

    但陆振也知女儿自有主张，亦有，微微一叹后婉言劝：“世事凡尘，虽常萦萦于心，但若赴蹈前行，经年回首而望，亦觉邈若山河。”语毕后，陆振起，面温和慈祥，微笑，“思虑过于无益，你母亲了藕粉等你吃，快去吧。”

    陆昭自书房退，侍女云岫与雾汐连忙走上前来。两年间，雾汐的模样无甚变化，容貌上与陆昭有着两三分的相似，自始至终也都算得上是清秀佳人。云岫却是比早年瘦了好些，原本有些婴儿的双颊已经消失不见，生生削就一副瓜面庞。

    云岫见陆昭来，便将手中红绫金线织绣的大氅为她披上，一边披上一边比了比。看着披风面徒然的一大截裙摆，云岫摇了摇：“这还是我前好的，还没上，怎么就小了这么多？”

    雾汐笑：“娘这两年样没怎么变，个却得也太快了些，衣服每两个月就得重新。上个月昭仪从里赏了衣服来，娘愣是没敢上，今天我整理东西时瞧了一，只怕是穿不上了。”

    “穿不上还不是白白都给了你。早知我就在里面再多两年。”雾汐量纤瘦，与陆昭差不多，云岫虽然也清减了些，但望其项背，终还是输在了肩宽上。说完云岫又问：“娘明日是否还让人备车去三江馆？”

    三江馆是一家卖字画的，开馆夫妇二人善于翰墨。师傅董乘的字沉著飞翥，得王献之笔意，而其妻廖氏更能双手同书，字画秀媚，妙绝时。

    陆昭的翰墨已是一，但来到安之后，却忽然要拜师习字。每逢初二，必要去三江馆向廖氏请教，故云岫有此一问。

    其实以国公府名号送上拜帖，每月请来到府上并无不可。只是陆昭以前朝旧族门禁苛严，他人未必肯赴漩涡为由，宁可亲自登门。为避闲杂，又在每月初二将三江馆包。她原无甚癖好，只喜在翰墨上功夫，且这些银钱府上也担得起，家里人索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