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然若执笔画像，绝不会失之分毫。

    “这是你家娘的课业？”元澈笑着指了指前这幅字。

    云岫并不抬首，只应了一声是，声音倒是脆脆生生的，并无半分怯意。

    元澈本好书，即便抛去皇家的份，翰墨上只怕也无人敢提指教二字。平日的大魏太人前再谦和，论起自己的字，中也不免漫一缕自负的意味。时人有赞：力稽刀，展龙。元澈当时潜龙在渊，不锋芒毕，拒以此言，只：“孤之字虽是风骨峻极，却少雍和之气了。”如此顾影骄矜，也足见其于此颇为自信。

    “没事临什么魏碑。”元澈的嘴角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低声一句，似有薄薄嫌弃意味。他又将字近观片刻，女练碑十分不易，但这一篇临摹之作，笔法严整，格局标，大大弥补了力上的不足。元澈通篇读了一遍，抄的不过是前人的诗句，仔细读来，竟是班彪的《北征赋》。

    元澈将字摊在云岫面前：“你家娘是吴国人，却临《北征赋》，其心可诛。”

    此时董乘已诚惶诚恐，连忙对云岫：“殿为人宽宏，素有仁德之名，不愿见你家主人自招祸端，如今提醒指，娘还不谢恩。”

    元澈凝视了董乘一会，心中好笑，为了保她，这仁德之名真是说给自己扣上就扣上，违心地往天上捧。

    不过前的小侍女似乎并无谢之意，薄轻抿，而：“婢闻《秋》之义，原定过，赦事诛心。赵穿杀灵公于桃园，但《秋》却记赵盾弑君，只因赵盾为灵公的正卿，主君遇难，不讨贼相救。因此以初心而论，赵盾反而比赵穿可诛。但灵公自己穷奢极，大造室，赵盾数次谏言，灵帝不仅不从，反而疑心忠良，几次三番杀赵盾，依婢看，灵公也不过是昏庸无，终成自诛罢了。”

    元澈被噎了一大白，嘴角微微动了一，但毕竟浮沉多年，面上依然无愠怒之。

    诛心一词本就源于《秋》，灵王与赵盾这一则其实隐晦地说了一段君臣之，灵王君得没有那么正派坦，而赵盾的心机沉亦非纯臣。

    听着这番说辞，不仅圆满，还暗有所指：你这么疑神疑鬼心态不仅不咋地，也十分作死。他忽然饶有兴致地打量了这个小侍女一圈，一个侍女，言辞之间，倒还真有她的几分颜，许久才稍作调侃：“果然吴国人……”

    说罢，元澈继续看陆昭写的那副字，前则浮现一个清晰的脸庞。她的眉形尖削凌厉而不似柳叶，断无柔可言。至于睫之，时而尽展骄纵之态，时而怀敛凛戾之，凤目生威，便是如此。她肤白如瓷，五官疏淡恰似脱胎，仿佛着一也极其不易。若只论容貌，比之魏女，到底输了些柔媚，较于楚姬，则无半分窈窕可言。“也利剑。”元澈收回思绪，吐了后半句话。

    第55章 降旨

    元澈起环视了四周。居室虽非雕梁画栋，却一尘不染。一饮一馔，虽不烹凤庖龙，而不减上方。四无金辉珠饰，集锦阁皆是名人法帖，墙上亦有当朝贵臣所赠墨宝。

    他不知这间小小的书画馆的背后还有哪些力量，因此也未打算多逗留。

    于是他另取了一张空白的纸笺，铺在案上，舒指研墨，提起笔来，挥洒纵横，兔起鹘落之际，同誊了《北征赋》一篇。之后他冲旁边云岫，“孤已书好一份范例，劳动你付给你家主人。”

    云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