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昭有了新的认知之后，上官弘不免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对方了。

    每个人都在放筹码，但每个人都不敢放全的筹码。古往今来，所有势均力敌的决战前夕，政治氛围便是如此，无一例外，无人脱。

    元澈此次得封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持节， 假黄钺，手握两千石生

    又转首对陆昭：“好孩，我知你对相国无恶意，也是真心实意为我家大王考虑。这几日事接连不断，你才来此，也没能好好休息调养，暂且不必忧心这些，回我让元鸿带你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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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元鸿这几日事多。”

    杜太后和王韶蕴亦称是。

    “大王称帝虽不能议论于众，但无论早晚，终究是要摆上台面。”上官弘看着陆昭，目光略带挑衅，“既然娘说有更为容易稳妥的办法，何不试言之，既为太后分忧，又成就大王一番大业？”

    如今唯一的担心就是不知兄那边的信是否已经收到，如若收到，金城这边应该也会很快得到消息。但其实从时间上来讲，这封信与她原先的布局谋划已经迟到了太久太久。

    事已至此，杜太后也不由得缓和：“相国，此议便先作罢，可陆娘刚才所言试行一二。这件事牵涉甚广，不急于一时。”

    第87章 底线

    上官弘闻得此言，只觉得前这的人愈发窥探不透，其城府之已经不亚于自己这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者。若陆昭只是耽于诡权谋倒也无惧，但她所言虽是时最为不堪的事实，但却是着力于人，圆于理，以而释万，这便是她的言辞不同于众人并且格外掷地有声的原因。

    不过以今日之事看来，杜太后等人基本已经对自己放了戒备。日后再有筹谋，行事便会方便许多。不怎样，陆昭都决定搏一搏。大概在不久的金翟宴上，她便有机会联络几家陇西的人了吧。

    瞥见儿媳使来的，杜太后有些不好意思：“瞧我这记，那便改日吧。改日办个小宴，单独为你接风。”

    陆昭闻言，狡黠一笑：“《易》有云，河《图》，洛《书》，而圣人则至。汉武时有郡守献白鹿，光武时有人见九穗于室，可见但凡圣人临朝，皆有祥瑞之兆。不知凉州可有人献上符瑞？”

    “是。”陆昭应，心里却不由得叹这位杜太后对政治的度实在是不太够。先帝在易储时给凉王铺了这么好的退路，可见颇有手腕。作为先帝的皇后，杜太后却与先帝相距甚远。而由保太后一手带大的魏帝，心思谋略，远在这一家之上。然而无可否认的是，保太后与魏帝的和心机，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敢亲近。

政治利益，哪怕死也要维持陆家仍有人在牌桌上的局面。

    若能和陇西世族达成共识，自己的命就多了一层保障。且由陇西世族打开金城南面的门，那么无论是魏国攻，还是自己逃，都会十分便宜。至于如何将这些人与自己捆绑，陆昭此时心已经有了初步的谋划，权力没有空白，任何时候都不缺寻求上位之人。

    经由此番对话，上官弘也不由得承认陆昭不仅无心陷凉王于不利，反而可以为己方发声一二。

    若几次三番昭示祥瑞，各方无太大反对，那么自己接来便可安排朝议事宜。如若不然，自己也可以即时自保。毕竟自己已位极人臣，若有人利用此事联合各家对自己不利，到时候凉王即使有心，也很难罔顾各家态度，来保全自己。

    上官弘想，事既已至此，不妨听听陆昭所言，若真是良策，便可采用，那么其心也能借此明迹。如若没有更好的方法，那方才那番话的用意自然也不言而喻。

    二月， 凉王主力攻克了淳化县，淳化县令、县尉，以及功曹六人悉数战死殉职， 县令妻儿亦已遇害。一夜之间，王谧痛失一良友， 怀着悲愤的心， 他再度北上陇山，拜访陆归，传达魏帝的旨意。淳化县的陈尸千里， 意味着凉王的主力已经开始侵夺三辅，而关陇的世家们， 也无法继续坐视不理。

    上官弘与杜太后相顾而视，这句话说的算是十分隐晦了。如此的话题实在不宜于直接表态，对于发起者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安排几个地方百姓献献符瑞，试探一各方的反应。

    对于杜太后这一家，陆昭心并无太多亏欠之，政治博弈非生即死，谁都有自己的立场，谁又愿意为了对方的立场轻易舍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