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陆昭不知，一个人在另一个人中看到的东西，也是自己中的东西。

    魏国宾客不知是觉得宴会太过无聊，亦或是看了什么端倪。只陆昭与元洸，一对璧人，奕叶宗姻，云云。

    而浇灭这一切的，是母亲中的冰冷。

    陆昭对此，也是清楚明白的。世倾轧，她的婚姻不该在短暂的和平时期的盛筵上被提及。她的国家父母为她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她的人民为她倾注了太多的资源，她是吴王唯一的嫡女儿，在国破家亡之际站来去和亲，才是她婚姻的不二选择。平日的极度，不过是他日抬价码的手段。而她昔日所学的一切，会让自己在他国生存的更好，为家国在关键时刻贡献。

    每每听完这些话语，陆昭总觉得那不过是愚蠢而又简单的臆想。如果吴国都要灭亡了，有谁会在唾手可得的江山和一个地位朝不保夕的女之间犹豫。她的母亲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只，这个世上的人有很多弱，便是一个。

    那句话至今意味。

    重华殿大火，布防图失窃。陆昭走禁闭后，直接来到旧苑。她仍旧着那件舞衣，手执剑，带着通的不羁与狂傲，和已经遍鳞伤的儿慢慢地离开门，离开那片致华丽的木，最终走到人迹罕至的树林。她靠着树坐，抚摸着它柔顺的鬃，看着它纯洁而温柔睛。

    她的走失牵动了吴外，中的戍卫在慢慢地接近，中还唤着她的名号。陆昭闭上睛，时间慢慢逝，而她们已经无路可逃。

    于是，她拿起剑，杀了它。

    儿没有丝毫的挣扎，就如同她被母亲的亲卫带回自己的殿时一样。自此之后，她依旧弹奏琵琶，只是不再舞，需要时，她仍会哭泣，只是不再悲伤。

    她开始忘记一些东西，不知为何，只是记不清。而从她里来的，也只有鲜红的血，仅此而已。

    现在，陆昭倒在地上，目视着已经颠倒的一方天地。雪淤积，空气中混合着泥泞和死人的恶臭。很快又被继续飘落的白雪遮盖，只是那味掩不净。

    她几乎能听见军队的蹄声越来越近，渐渐地，她望见了一群人，有人呼喊，有人厮杀。莫名地，她想到了一双睛。那双睛曾看着她舞蹈，看着她在窗影编五丝绳，看着她带上那支玉鸦钗时的作镇定。他的温度与那匹相似，却不一样，无论是肌肤还是双，不是温，而是接近炽。而炽燃起的火，终使幻象破灭。现实不过是锋利的瓷片直抵咽。

    恰如此时此刻，刀锋从夜空上方笔直刺，陆昭眨了眨，一脸的坦然。然而在一瞬间，刀锋被槊锋挑开，血之躯被兵穿透，混沌之中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陆昭微微抬起凤目，夜星霜漩双眸，她看到了另一双眉。那双睛曾对她许诺：“我在此接你回都。你不要跑掉。”

    有人在等她，他不要让她走。

    陆昭忽然慢慢抬起手，然而自己仿佛在天与地的扭曲之中越陷越。她觉自己的在慢慢变冷，手指也慢慢僵，前无数个人影离散又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