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郎中在第一次匆忙问诊之后，了解到了这个小娘的份与关系，这一次为陆昭察看的是郎中的女儿。

    “娘骨真朗，以后定能命百岁。”

    了富贵人家看病，少不得要说几句吉祥话。带着乡音的恭维在陆昭那里并无太大受用，但确让元澈今日的心锦上添。打赏了父女二人后，他回到房间，此时陆昭已在两个小丫的服侍重新躺，额上还有一丝丝汽。可见察看伤的时候，陆昭支撑得还是有些勉。

    “还是很疼吧。”元澈从怀中取帕，将陆昭额拭，这些天他第一次随带这些杂。他拭的时候，仍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帘。他能觉到，陆昭并不喜离人太近，所以他想，还是等陆昭自己愿意揭开这层纱。

    然而元澈刚要收回手，手腕却忽然附上一丝冰凉。

    “殿。”

    看半开，酒饮微醺，红纱影的柔荑，是恰到好的寒艳。指尖与手背上因清骨勾勒的凹凸间，动着丰涌盛极的魅人光泽。他被她举重若轻地抓住，向牵扯的力，由于气力虚弱显得幻梦幻真。元澈不由自主地前倾上去，仿佛对方抓住的不是他的手腕，而是他的领。此时此刻，只可由此，他方能印证对方的主动——是她要拉扯他来的。

    “可不可以扶我一。”

    逐渐贴近的面庞在红纱戛然而止，元澈似忽从梦中惊醒。再度回神后，床榻边已垂一片月白的衣摆，衣摆端伏动，是侍女在为她穿上丝履。

    她走向书案，屏退旁人，就着之前郎中开药时元澈亲自研的那半池墨，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用的依旧是自己婉丽锋锐的字。

    “凉王能得逃生天，是我兄放走的吧？”

    “是。”并不惊讶于对方的若观火，元澈慢慢也走到书案前，“你兄此战并未动凉王直属军队，只歼灭了几个世族军号，战绩也算辉煌。凉王毕竟厚待于他，我明白他的难。其实他这么，我也是赞同的。”

    “且不说当日他与我皆不知你已逃，为得顾及你的命。便是他所掌的数万军队，得到了如今的威势，也有当日凉王的提携有关。若他真得去这死手，将凉王杀之请功，我反倒为之胆寒。”

    “但若殿不惩戒，想必陛那里也会施压。”她一边书写一边，“如今殿孤在外，虽执掌大军，但君臣大义依旧在禁中。而执掌禁中的，殿亲信只怕少有。若因此事徒惹陛怀疑，被有心之人利用，在殿征时掌握禁中，遥控三辅，矫诏易储，那才是大患。”

    陆昭一书而就，提笔落款：“如今我兄亦孤在外，手握重兵，想必与殿都不能彼此放心。即便殿有心召回略施惩戒，搪禁中，只怕各自也会警惕存疑。这一封家书，就劳烦殿找人送去，兄必在近期面见殿请罪。”

    文采焕然的信在到元澈手中后，又被其覆手压回了案上。“你如今在静养，这些令人烦心的事，千万不要再多想。父皇对我，不至于如此，即便如此，我自一力承担，”

    陆昭对元澈目光略作躲避：“我为此，也不全然因殿。兄擅自放走凉王，若论罪，军法死也是当得。殿召见兄施以惩戒，无论轻重，皆是天恩。有此大义，后续兄才能继续为国效力。我还等着兄封功，能沾其荣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