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王抚了抚剑柄，事已至此，他的死已不足惜，但若因他的死亡而使凉州世族瞬间投降，级掌权者倒，看似太夺去了低垂的果实，但背后却有在暗地嘶吼的世族——第二层的掌权者是不甘的。

    可是如今，他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失去世族支撑的同时，他并没有足够的人来填充这个藩国的运作架构。播时无人劝农，夏织时无人劝桑，民皆畏怖战，不见来日，只浑浑噩噩活在当，以至于他为一国之王，今日听陆昭所言才有所察觉。他的人亡系世族，他自己亦败因世族，可此时，他自己倒不知是否该对世族报以杀心了。

    况且每一个世族也并非都是唯权唯利，视小民如市价之，竭小民以牲畜之力。若他为中书，奉太之令解决弘一事，或许便让陆归领兵围剿，将弘等人定以教邪门，而后借此将从教小民化为罪民，最终在郡府充当徭役，以公济私，帮助陆家在安定站稳脚跟。这些前例并非没有，东晋王舒经营会稽腹地，便是以此为琅琊王氏侨门在吴人故土打基业。

    凉王转，在城墙遥望着陆昭远去背影，或许曾经掌权皇族的人在沦为世族之后，也会有不一样的思考与悟吧。

    “大王，原计划，咱们该兵了。”凉王畔的一个副官。将灵岩禅院一众僧人推到舆论前台，若弘失败，凉王借此兵以宗教政为由对世族再次行围剿，乃在本次计划之中。

    凉王：“领兵整队，束衔枚，将世族庄园粮草劫掠至城中分发给百姓，至于那些世族，驱逐境即可。”

    没有土地的世族便难称得上是什么威胁，而那位陆中书或许可以盘收这些世族的力量，加以利用，将凉州这片弹尽粮绝的死地焕发新的生机。

    凉王领众人城急袭，而杜真并不在此列，甚至大分辖兵也被凉王征用。望着已经行远的陆昭等人，杜真毫无办法，但当他望向那些远行的僧侣时顿时找到了怒火发的方向。

    次日弘被戈矛刺穿的尸，也在西面不远的石桥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几名凉王麾的士兵正用大石将尸掩埋。

    金城，西北远眺，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与郊野，尽几金在黎明骄之，更甚金钿箔耀。东南回望，则是零星的城郭与池泽，人烟蔓延至天际之后，容于云岚，而云岚之上则是骊山，那是比人眉峰更胜一筹的妩媚。说不上无数英雄折腰于此，一个日夜，几行史笔，数万男儿的生命便有了了结。

    凉州兵悍绝非虚言，如今一方惨胜，一方惨败，太与宗王未必不明白国力会在一次次攻城略地、对垒争锋中消耗殆尽，但是战斗依旧惨烈。这自然是维翰保国的表经贻范，亦是江山权的最佳诠释。

    作为胜利者统帅的元澈来不及为苍生往者悲悯，此时在衙中等待他的是一群拳掌的将军。这些急于上位者几乎不去一群贱民的生死，征兵时期除外。但是抛开战场上严酷的生死铁律，对于他们而言，有战争就有意味着有良田婢，俸禄爵位，这才是属于他们的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