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驱雁，秋雨成虹，先前那一场云汹涌，连同大漠朔风劈斩而来，雨的快，去的亦快。

    秦州分州之议终于在王济上书的次日搬上了台面，此次面的却并非陆昭、王济抑或彭通等世族门，反而是寒门的魏钰。

    议事之日，尚书与中书而省各自云集，以陆昭为首的中书一次在阵仗上没有输于尚书台。自杜绝固辞不受与征辟不就的诏令达后，那些清望旧姓的老人们也纷纷回到了中书省，拿了仅有的三个中书侍郎中的两名空缺，另有给事中等职。而最后一个中书侍郎的位置，在元澈的几番思量，还是给了魏钰。

    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既然这些誉满关陇的清望人家成为了陆昭的掾属，那么魏钰再与这些人并列侍郎，也能共享荣光，至少在资历上，已经可以与这些人平起平坐。只是魏钰这数月来并无事功，中书侍郎乃是清贵之职，以此特诏擢升，实在是难以坐稳。所以在魏钰任中书侍郎之后，元澈便把秦州分州事宜给了他。

    陆昭虽为中书，但秦州分州涉及陆归，算是半个家事，须得有人替陆家面。此事成则得望，不成则立威。对于以寒门见幸的魏钰来说，永远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魏钰早已提前抵达议事的殿宇，在偏殿等候时，把准备的说辞与思路疏理了几遍。这一场议事对于他来说格外重要，可以说是以中书侍郎的份来行中书事，日后是否可以望令、监，此次议事便是一锤定音。

    行礼后，众人依次序列坐，魏钰慢慢展开手中的帛书，余光越过繁纹绣采装裱，最终落在了时服素袍的中书令上。院外，一滴雨跌落于盘盘而缠的蛛丝之上，这是寒门对于门阀网最的一次试探。

    第199章 议

    元澈目光扫向列百官， 今日千石以上、中枢两台、州刺史别驾悉数赴班。他明白此次分州之议会及几乎整个西北的利益，对于自己来讲，此次的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 反而是在分州过程中各方的反应与表现对未来的诉求，才是他需要关注的地方。

    对于陆昭来说， 也同样需要这件事付与议以作讨论。诚然， 她已是凉州与益州世族所承认的魁首，但是以陆家的实力底蕴，仍不足以制霸整个西北。实力不而求独断， 在熄灭盟友的尊严与存在的同时，亦是将其划向对立之地， 半分好也无。其实从另一角度来看，陆昭认为这是一对自家的制约， 在借助劲之力而崛起的同时，也终会为这力量所束缚。

    而分州之议要讨论的并非分与不分那样简单， 讨论容至少要分有无、大小、界定三方面。因此议事日期暂定为两日，且为免议程过， 中间还会稍事休息。在数日前， 陆昭也以为避免议太过冗纷杂为由，免去了各太守台。只不过陆昭还有更为难以明的理由，州与郡的沿革划分本就暧昧。如果魏钰执意引经据典， 未免太过，不如化繁为简，也无需引起世族更多的耗。

    魏钰既列在前排， 立于太左侧， 此时却没有立刻发议，而是笑容和煦看向陆昭：“此事涉及中书家事， 不知中书是否需要回避？”

    陆昭却微微一笑摆手：“世人皆有私心，孔孟也概莫能外，我又何必为公近伪？居山川之远，虽可以避议，却又何尝不是忝居位。既不受分毫之赏，亦不担寸丝之责，此非为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