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九卿，有州府县令，总有个说理的地方，实在不行还可以兵。家事嘛，就难了。就拿朕来说，太纳了靖国公之女为妃，照常例，三公之衔再加荣封，朕该封给靖国公一个太宰。但是今天，朕的这个亲家为了新安郡的事，要请辞司空之位，甚至护军之位。”

    在场的几人都低了。

    “这是要撂挑不了？”魏帝先瞅了瞅陆振，陆振倏而从座位起跪了去，“还是想在朕和太大喜的日给朕添个堵。”说这句话的时候魏帝的目光瞟向了汪晟。不过汪晟一直死命低着，没有注意到这一节。

    过了许久，魏帝才开：“都不是啊。陆司空，陆护军，他这是量朕君父的不容易。他立在这个位上，反对秦州府对新安郡用兵的人，就难以开。秦州府威势赫赫，褚潭就更会拥兵自重，大家都难以收场。靖国公这是自己把自己打来，全了儿的碑，全了朕这个君父的颜面，同时也全了大家的颜面。”

    王济这回也听明白了。魏帝的意思是，靖国公已经退了一步了，其他各方是不是也该退一退，比如在新平附近游弋的那几千骁骑；尚书台、廷尉和安附近的军尽快争取与新平郡府达成一致，给褚潭找一个台阶。褚潭毕竟是皇帝亲信的人。这一次，所有人都从座位上起，哗啦啦跪了来。汪晟也意识到局面不妙，一趴在了地上。

    这一次魏帝不再让李福扶这些人起来了，旋即站起，将手一背，望着宣室殿的雕梁画栋，慢慢踱步慢慢：“朕这一辈都是得遇贵人，有报不完的恩德。保母照看着，众卿扶持着，百姓拥着，哪个朕都要念着。这么多恩，朕是这一大家的承恩人，也是这一大家的当家人，了事，要先顾哪个，后顾哪个呢？”说到这里，魏帝停住了。

    这是要让人接话。而这句话显然李福、汪晟不接；陆振辞位意思就是让皇帝不必看顾自己，自然也就不必接；廷尉彭耽书虽然为褚潭一事立了案，但是目前也没有发声，暂时不需要皇帝念着；薛琬是度支尚书，职位上其实仍是王济的属，也就不到他来接。王济此时只得着站来：“臣等失察，竟使地方不安，藩镇动，臣请陛责罚。”

    “说了，不议政事，只说家事。起来，都起来吧。”魏帝扬了扬手，“其实说到底，朝纲如何，地方如何，都是你们中枢和方镇之间的事。郡府归秦州刺史府，郡府的任命是司徒和吏尚书来，尚书令参议。两千石朝廷命官的案，也都是廷尉审理。京畿周围的兵，镇军将军、中军将军自有调度。至于地方民声如何，绣衣御史属也都派人时时探察禀报。朕哪有什么心的地方。”

    这句话，简直是在敲打每一个人，魏帝在立君威。这个时候，大家也都不便发声，于是一脑地低着，又跪在了原地。王济当即便觉得像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他算是领教到了魏帝这一手太极执政。事是不的，责任自然也是不担的，可是似乎又将全局拿着。

    朝堂的一切都是有一不明言说的规矩的，臣是跪是立，君王是坐是站，一切在轨之上便意味着正常。皇帝忽然不议朝事了，忽然让大家都坐着了，让大家坐后又说了让大家恨不得跪的话，这便意味着有了变化，大风浪要来了。每个人若非提前好准备，便要祈祷不要死在这场风浪之中。

    第322章 刑

    魏帝看了众人一， 心里还算满意，这才回到了座位上，慢条斯理：“俗话说得好， 十分伶俐使七分，常留三分与儿孙， 若要十分都使尽， 远在儿孙近在。诸位都是有家的人，少不得要为家事多些心。汪晟。”

    汪晟：“婢在。”

    魏帝：“你是绣衣御史，一个宦官养了那么多儿， 还在外面了个妾，你缺这些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