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泻， 河的浪锋撞击在船上，旋即炸裂开来。浪上的暴烈， 掩盖着船旋涌的黑涡，卷杂着漂木、沙石反复地啃噬着船——那才是真正支离破碎的危险。一名渔夫将漂板拴上纤绳， 回招呼船上的妻，

    “魏中书。”后传来陆昭冷淡而清明的声音，“你知陛为何要派你来行台吗？”

    薛珪连忙谢恩：“臣愚钝讳拜，怎堪如此礼待，请皇后勿虑。”

    “不错，但还差一。”陆昭从袖中取那一支笔匣，那是王济送给魏钰的笔，那支笔与魏钰承认收此贿的亲笔书一起放着，“你的把柄也在我的手里，陛想让我在安与行台对峙的一开始就用掉这个把柄。”

    陆昭的意思也简单明了，支持新政对于安来说是分事宜，任何阻碍的人，都是司州民众可以声讨的对象，也是朝廷大义谴责的对象。

    魏钰也颇似赞同地躬：“皇后所言极是，名者，公也。不可妄取，亦不可多取。臣曾查抄凉王府库，搜得白狐千余张，以此赂献外，勾结夷狄，讫籴贮粟，鼓铸秣，以至西北生灵涂炭，百姓倒悬。浅言之，此人贪得无厌，思之，却无异于窃天之公以自，为人君者不可不查。”

    洛的正殿，陆昭亲自接见了魏钰。两人将二都近况稍叙，便了正式的话题。魏钰取一封由度支、皇帝和中书一同联名针对司州新法拨款的回书，：“臣今日亲自前往洛，是为了代陛安抚行台，行台新政，朝廷支持有些困难。”

    司州多旱多涝， 今年不幸是个涝年，对于行台无疑是雪上加霜。

    陆昭站定了：“名，公也，不可多取。此老庄大家之言。中书以一狐，窥见机缄，如睹瓶中之冰，而知天之寒。本人弭耳受教，也是豁然顿悟。”

    魏钰闭目言：“因为臣与皇后有旧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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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天公，岂独名乎？白狐之，价值千金，制以珍裘绣服，则豪贵相趋。百顷之田，丰熟五谷，以黍稷豆麦，则万民得养。官爵之重，制节一方，振以清风教化，则人心所向。兵戈之厉，生杀予夺，统以龙虎桀雄，则天可平。然貂丁猎客，飞逐走，日求禽鹿丰获而富家。士夫黎庶，省耕锄犁，皆盼田亩广拓而足养。寒门书生，忧勤劬力，常图侯封列地以立业。龙骧伟，拼杀截战，唯思兵多益善以披靡。是故世人难怀止足之心，而多有贪婪之意，得寸尺，得尺丈，若不足则必争，若不得则必夺，宁可视国之危亡，不愿减家之富贵。于是，人之大患乃生。”

    陆昭猛然起，在御座前踱步两周，仍面带微笑看着魏钰，手指却仍暗暗攥着袖，努力保持镇定。

    陆昭笑着作倾听的样，随后：“中书言重了，朝廷是否会面支持行台新法，这一我从来都不担心。倒非困难大小，王复兴，救民救苦，此乃大一所在。素日我宣扬行台新政之余，也常常宣告安德政，请司州乡民各守本分，勿阻王事。”

后卫尚书会领玄锡沿途参观。”

    “不过朝廷绝非不支持，拨款的事，只怕要晚上几个月。”魏钰又补充。

    第378章 

    “这……”魏钰犹豫了。

    揭本质有如揭伤疤，带来的疼痛都足以让人窒息颤抖。

    陆昭慢慢自玉阶而，一步一步近魏钰，仿佛踏遍幽壑的神，无声游走。净直的颈项与手腕，如同白隼自护时飞扬的羽翼，极尽丽的外表之，是足以产生断骨之痛的重击。

    庞满儿：“只怕不止是不愿意，魏中书亲自来了。”

    洛大雨，河涨， 洪汛已冲走了不少渔船。陆昭和众人察看汛，随后在亭嘱咐从家里来送信的亲随：“祝雍夫妇既已平安到达秦州， 我也能放心了。不过在此之前， 朝廷或要先介抚夷督护和秦州，如此才好向北用事。让秦州刺史府试试能不能拖住这些人一段时日。”

    魏钰压住那由心而生的恐惧，一字一句地宣示朝廷命他前往洛的目的：“行台国台本不两立，更不可舍本逐末。皇后想必明白，陛为皇帝，是不会允许使外人手执太阿的。”

    “ 新法所需的钱粮秦州不能面，如今河汛泛滥， 倒是可以私募一些捐助过这一节。运之事，我已给薛珪之薛成， 秦州最好也派一家面，私接洽就好。”

    陆昭随庞满儿离开，待稍远时才屏退众人，低声问：“安不愿给行台这笔钱？”

    陆昭一气：“我现在就用掉他。我可以把它还给你，但我要朝廷把我所有的家人送安，我的叔父和我的幼弟任外职。”

    陆昭冷冷：“魏中书，政治是要有手段，人也是趋利的，但是政治也要有底线。你能走洛，你的家人在安从来没有过事，是因为我守得住这个底线，陆家守得住这个底线。并且我希望……大家都守住一个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