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听王俭如此气盛，兵众甚多，一时间也有些慌。他们奉王峤之命扼守门，但王俭毕竟是陈留王氏族人，又是七兵尚书，能否放行实在拿不准。还未回过，王俭与兵众早已剑架槌，气势汹汹冲向门。

    见门已然发生恶斗，王峤所率的人也开始放弃对各室的守卫，渐渐向中集中。

    王峤面相陆昭所居的大殿，拱手：“门外逆贼闯门，臣恳请皇后令禁军一同守备，同心戮力，再令金墉城王将军兵相救。若非如此，恐皇后与臣家命，皆他人谋划之中！”

    殿门后，陆昭信步意行，语气慵懒：“司空放心，他们要的只是你的家命，而非我的。”

    “司空不必惊疑，我如此笃定，自有我的原因。皇帝生死未卜，地方不稳，军权仍需争夺，因此大分时是迷茫的。当然，包括濮王本人，他也仍在观望。至于徐宁、魏钰、姜弥，他们的份背景太单一了，即便杀掉任何人也无法化解大家选择的风险。”

    “至于王俭，他的份背景就复杂多了。他既是陈留王氏，又是行台和中枢的台臣，人事上仍与陆家牵连较，甚至其一大分政治威望都要系于我这个皇后。”

    “由王俭面行事，所有人日后站队只需要付很小的代价。当年八王之，来回船的人无数，是因为他们有多聪明吗？那是因为在司氏与司氏之间有很多回旋的余地，除非自己把路走绝。王俭杀你，是为陈留王氏存续。王俭保我，是为保住自己的份背景。”

    王峤此时浑僵冷，双手死死握着挡在前的两柄矛。寂静廷的有铁蹄声回响，好似潜伏着千军万，而他必须拼尽全力，才得以拨开重重刀光剑影，看到那颗立于大殿沉寂已久、谋划已久的心。

    王峤只笑两声，却难掩心那片坍塌的空：“老夫虽年近甲，却也知事无既定，人无永从。王俭杀我，也能杀你。徐宁、姜弥，莫不如此。皇后当识时务，以大局为重。如若不然，当年闱之秘，我与王赫……”

    “司空慎言。”殿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此言既，我或可毫发无伤，司空却要那孤家寡人。王氏危巢，或将倾覆。”

    “危巢？”王峤冷笑，“王氏底蕴非你新门所能定论。”

    此时，门后的声音却不再是为政者的冰冷剖析，而好似故人温语：“几朝几代，多少墙草随风倒。王司空，我不得不承认，你和你的家族，是生存得最久、活的最滋的那颗草。多少年来，谁也割不掉你们，谁也伤不到你们。只是，很不幸，今日你们是最后的那片草。你们丧失了随风摇摆的资格，因为后续的天已经割无可割。常言，若非雪中送炭，必得锦上添。可惜，统一大战的最后从无红利，门阀政治的末路早已无可添。你们，就是最大的红利。”

    东方有云团散开，一举耀亮了殿门后的面容。那缕王峤轻慢已久、忽略已久的白檀香气，与光一，自门蔓延开来，扼住他的咽，缠住他的手腕，最终遮挽住他充满血丝的双目。

    “不会！王俭不会如此！一定还有变数……我可以……我还可以……”王峤连连跌退，“去取纸笔，濮王一定在等我草拟的废后诏书。是……是了，司空可预皇室宗族事，是我大意了……快去取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