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作为神灵无法避免，本应承受的东西。

    “不必多说。”江承函望着手背上随经络细微起伏，如蛛丝般嵌肌理的银线，锋微敛，好像才顷刻间的时间，便已然将那外的难过完全摒除，声调直叙平和：“我知她是怎样的。”

    “小殿并不了解。”

    同为剑修，汀墨对楚明姣是崇拜与尊敬兼而有之，也曾因为汀白的缘故，在她边磨练过时日，“她若是知，必然不会——”

    江承函几乎能想象到她闹得飞狗，要与天地争一争的形，掩蔽瞳仁里所有绪，他缓声：“即便知，也无法认同。”

    汀墨挲了剑，一个脑比两个大。

    在最初看到神灵受罚，银丝缚的那一刻，他便知，这是一场滔天谋。

    不论是凡界之人选择冷旁观，自保为上，还是楚明姣披荆斩棘，以求同族生路，都各有各的无可撼动的立场。

    唯有神主。

    三界生灵皆为他的民，他无法任何抉择。

    汀墨没再说什么，也怕那悄无声息的银丝顷刻间夺人命。他毕竟不是神主，对这样的天地之力而言，绞杀他就如碾死一只蝼蚁，不费灰之力。

    无声难捱的寂静并没有持续许久，某一刻，突然有匆匆脚步声飞快奔过来，片刻前还在大殿上慷慨陈词的几位祭司去而复返。

    大祭司甚至来不及禀明求见，那龙拐杖焦躁地敲在地面上，极脆一声响，一刻，声音透过半开的殿门直直透来：“殿，潭变故了！”

    预想之中的况终究还是来了。

    江承函倏而抬睫，他以指为刃，将太过放肆的银线齐齐切断，宽袖似雪般扬落，化为一阵风，将殿门拂开。

    “况如何？”他步阶梯朝外走，衣摆的白边如蛱蝶，轻柔过门槛边。

    “今日臣与几位祭司例行查看潭，发现潭变了颜，泡从里面冒来，煮开了锅似的，阵势比先前两次更大。”

    大祭司捋了捋思路，一脚跟着踏空间裂隙，缓了气，又说：“老臣方才仔细看过，发现潭边缘不知何时冒了苔藓，那藓提着灯看为红，熄了灯看又为幽绿，很是奇异。”

    二祭司受着伤，嘴角的青紫刚上了药，说话时扯到了还是会疼：“殿，会不会是神后开启了界的缘故。”

    几句话的功夫，江承函一步踏空间裂隙，听到这等说辞，他脚步微顿，视线扫过二祭司脸上，声如雪般沁凉：“从前界全开时，也不见潭如此。”

    二祭司被这冷然一凝看得后脊发凉，大祭司伸手，意有所指地重重摁了他的肩，好似在无声地说：平时也就算了，正事上还来问这话，是嫌神主平时脾气太好，还是这几天来受的罚还不够。

    又不是不知现在是什么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