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闳在金銮殿上三拜九叩，魏熠心如枯木。诸多掣肘使他没能一鼓作气，便衰之，而后力竭。

    他并不知薛弋寒是否有跟薛凌讲过详细计划，只是当时薛凌脸上坦，和那年猎一般无二。而他和魏熠因为已经参与朝政，早就活成了自己最鄙薄的宵小模样。

    江玉枫颓唐好些日，然他终究幸运些。在京中世故人浸多年，早已过了自以为是的时候，又有江闳循循善诱，远不是薛凌这般执念。或者说，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未曾失去。苟延残一日，总有一日的喜。

    江玉枫瞧着今日之薛凌，好像又看见当年自己一死去的过程。大概是不忍，他倒希望薛凌能快些。快些和他一样，划自己两刀，从此老老实实当个跛。

    连苏姈如都没料到薛凌能当场不择言，虽她与齐清猗言辞咄咄，总还隐晦。赌的就是屋里的人都是个有有脸，该也不会了脚去，谁想薛凌多年不改，想怎样便怎样。由此可见，这数月诸多事，仍没能让这小少爷跪上一跪，着实膝盖。

    她知薛凌必然不会因为诺言去救苏远蘅，却还是随扯了句往事，想将屋里气氛缓缓。

    “落儿说的什么话，所谓欠债还钱，你还差苏家一条命，我又没多要了去，何苦还的这般苦大仇。”

    薛凌非但没缓过来，反而越发恣睢。当年宋沧一走，她到苏姈如面前说的是“听候差遣”。本以为苏家是有什么人命买卖需要她去，很快就能脱。没想到苏姈如着宋沧命她留在苏家贴守着苏远蘅，一守就是两年多，甚至不允许她去霍家找霍云昇玉石俱焚。

    当时的薛凌，怎么可能心甘愿的留在那。可正如她在薛璃面前想的那样，她总会在无人的时候问自己，如果她不曾行回京，会不会，平城是另一个样，宋柏就不会九族死绝。所以她没办法一走了之，她摸不准苏姈如说的是真是假，她无法放任宋沧去死。

    她在苏府，噩梦缠，度日如年。

    薛凌已然记不起，苏姈如终究是救了宋沧，也从未亏待过她。从其初心来看，当然不能称善举。但那些行为，总该能换取一丁的好意。

    只是此时，薛凌怎么可能有。她扯过永乐公主，看着苏姈如，脸上笑容狰狞：“一条命吗？你要哪条？是苏远蘅的命？还是你自己的？”

    “有人钱买你的命，价格颇。”

    永乐公主惊慌失措，推着薛凌想要挣脱。齐清猗万年不变的抹睛，慕厌皱着眉似乎是打算要走。逸白想了想，站起，行至薛凌，想要避开平意将她带走。

    就现在这局面，看着今晚是没个什么结果。他还不如早些脱，回去向皇后复命。除了瑞王，其他参与的人，倒也和皇后猜的八九不离十。

    薛凌并不领，转了手里剑指着逸白：“你是谁，因何而来？这一屋我都认识，万一失了手，也好有个姓名记着，去了阎王面前好说。”

    江闳看向江玉枫，颇有些恨其不争的意味。他了解自己的儿，早些年……养的太过纯良。那个时候，谁能想到，继位的不是太呢？

    江闳呼了一气，有些事，今晚是该有些了结了。他仔细打量着薛凌，这个姑娘和薛弋寒，相相去甚远，也差的多。只有那年江府初见的几句对话，颇有其父之风，过后，就再也没瞧半分相像来。

    宅里的牢，他是知的，早知是个女儿，他还真是未必敢丢去。薛弋寒那个狗东西，心远比自个儿狠的多。

    可惜的是，狠晚了。

    “薛凌。”

    “我在这里等你。”

    “他们都在等你。”

    “等你赎罪。”

    “爹”，江玉枫抬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