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这般，一记起齐清猗，她竟忘了齐清猗说想要宋沧死时是如何的期待和凉薄，瞬间映脑海的，是那个陈王妃如惊弓之鸟，笑犹带泪。

    近乎不假思索，她还嘴江玉枫：“是陈王那个蠢货想说自己有儿了，打算去求魏塱把寒疆封给他。”

    话到此便戛然而止，薛凌收的急，差将自己咬来。虽这句话并不如她以往声语怒，对比刚才，却是有明显的绪波动。江玉枫只恍若不觉，既没与她针锋相对，也再没追问关乎陈王的事。他沉默了一会，讲了些别的。

    薛凌偶有答话，更多的是空白了目光，沉溺在早秋的凉意里。江玉枫本腹有经纶，妙语随手拈来，娓娓，死亡化成羽化登仙，厮杀遮掩为同而不和，听起来，就没那么不堪。

    二人坐在那，一如薛凌去到苏姈如那，从剑弩张，到最后竟有其乐之态。只是江玉枫的气短，叹在了薛凌面前。

    天边隐有白光，他起要走，神态自若，对于自己说的那些事，恍若只是一卷残书得来的无稽之谈。然他走得两步，又回过来，却并没看着薛凌，而是盯着自己脚前地面，若有所思：

    “薛凌，这是个什么世。”

    ------------

    第359章 余甘

    薛凌垂着，听的恍恍惚惚，等她蓄了气力抬起，江玉枫早就不见了。他那声问话，说到底，还是与苏姈如的“要输”没什么不同，不过就是句束手无策的嘲。

    自嘲，也嘲人。

    见前一片幽暗迷蒙，薛凌重重叹了一声，将手肘支撑于膝盖之上，继而将脸尽数埋于掌间，整个人成一摊烂泥。

    总该有好的，这世总该有好的。她见齐世言虽腐，终也怜。她见陈王虽愚，到底妻。纵是苏凔犯蠢，那三年苦读也不负自己奋不顾。就连魏塱杀妹，剩一个永乐也还过了几年好光。

    以前她都是从人上挑些不是来鄙薄，如今却要拼了老命的从人上挑些良心来支撑，支撑她觉得这人间还有什么东西称，支撑她在这黑夜里瞧见前路可行。

    什么都没了。

    原无忧公主上路之前，齐世言已清楚知自己的外甥女回不来。

    原齐清猗的锦玉良缘，是因为齐世言生不儿，无外戚之患。说什么青梅竹，不过是梁成帝利弊权衡。孰料他倒是防住了齐府，没防住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