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想借什么，但凡本相家中所有……”

    “原不该打扰霍相”，薛凌笑着打断霍准说话，光停在那只茶碗上未移走。这把戏，苏家见的多了。不过就是拿些趁手的件装自若，可惜这一夜忙的事还多，不然她倒是能看霍准演上一阵。

    “可今日是中元”。时早过了，但天还未现白，说是十五晚也算不得纰漏，屋里两人当也不会注意这些。本还好好的，可话到此，心酸还是蓦地涌上，堵住嗓。

    薛凌站起来转了个，背对着霍准，瞧着最里坐着的薛璃人影，又轻念叨了一回：“今日是中元”……她眶，哑了声调，缓缓：“佳节。”

    今日是，中元佳节。

    背后见不到五官，女儿衣衫合着将军鬓，这错位的诡异顿时扑面而来。霍准沉浮数载，百官当前敢横眉，天对面不输阵。这一晚纵有惧意，亦能自持。直到现在，方有了无法压抑的忐忑。

    再加之薛凌“佳节”说的不男不女，像是个哑让人抠来的，就更让他觉得周不适。

    “人人祭祖，家家迎灵。可我的父亲，孤魂无，枯骨难寻，我想借……”。

    霍准还在探究，薛凌却猛转过来，脸上笑容尽态极妍，双眸清澈，又是初初那般脆嗓音，：“我想借霍相的手。”

    她记起西北十六城无战的折，记起齐世言对着几个女儿声泪俱，记起江闳喊薛弋寒有违臣，记起霍云婉说黄家玩了一手。

    她上前两步，手指压在那柄铡刀背上，雀跃又期待：“你看那金銮殿上，天黄袍，文武百官，有谁手上没沾着我父亲的血？”

    “既如此，请霍相怜我，将双手一借。有霍相珠玉在前，旁人便有法可效。他日梁大厦倾頽颓，你们这些人的脏手汇聚，我父亲骨血便会归于一，孤魂有可依，我也好有个拜祭之所，应应这佳节的景儿？”

    她将铡刀推过两寸，一副极向往的神态，问：“霍相，是不是？”

    预料中的痛哭求饶或慌不择路或失魂落魄或其他，薛凌想从霍准上看到的一切，她都没看到。即使她足了姿态，半真半假的把一些话说的可怖至极。

    霍准不过一脸无畏的听着，眉丝都没挪动，倒叫薛凌怀疑他饮的那杯茶是真的气定神闲而非作假。待薛凌住了，霍准目光停留在那铡刀上久久没移开开。

    虽说无大的担忧，但薛凌总也还是未完全放松，右手一直在袖里碰着平意，去推铡刀用的便是左手。前倾，衣袖不足以挡住手腕，那疤痕亦是一览无余。

    霍准倒没太关注这个，反是那柄铡刀瞧来奇怪，他听薛凌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已知今晚凶多吉少，反而冷静。那柄刀，看其大小，凭蛮力估计也能把一个人的手腕切断，但这姑娘若是早存了这样的心思，何苦找一柄不合用的来。

    人之将死，关注这个好像分外可笑。偏他盯着那柄刀，仿佛是生前执念，非得知这柄刀以前是什么的，才能安心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