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瓜。薄脆，据说是今年新收的，像是还有一夏的太覆在上没散，咬去尖都是滋滋的舒服。

    第二日依着计划，早早便有小丫鬟来请她，底人不知事，还劝着说薛小贪睡，千万别扰了。薛凌听见动静，立即翻爬起，了那枚金印在手里，随后跟着来人去了江玉枫。

    本该是弓匕过来帮着理些，但男女有别，薛凌客居江府，江玉枫总不想落人实，便遣了人来请。去时江玉枫还与妻儿未起，只有弓匕候着，薛璃亦坐在一侧。见了薛凌来，弓匕先起行礼：“小起了。”

    薛凌示意应声，找了个椅坐，目光却在薛璃脸上久未移开。但弓匕随即走了几步，站到薛璃面前挡住了她视线，不知二人是在作甚。

    再到薛璃，弓匕弯腰：“得罪了，公”，言罢轻手将薛璃脸上面给揭了来，转拿着走到薛凌面前：“本该直接给薛姑娘备一张，可您瞧，此如肤，薄如纸。仓促间再求一件，实是不得。”

    薛凌好奇接了手，难怪，她刚才瞧着还以为薛璃没面。玉这东西，至柔至脆，要成这轻薄的一张，不知是哪位妙手。

    往常见薛璃皆是厚厚一张壳掩着，说是风，却也免不了无奈。她笑：“这东西好诶，这些年怎么不多些来存着，怪不得能带着面上朝。”

    多，平日里也这个，起码舒服不是。

    弓匕：“小说笑，古来天灵地宝，不都是只此一件”。能多谁不啊，他双手一直不曾垂，就恐薛凌一个撒手，跌成一地渣。就因为不来，所以薛璃才仅作面圣只用。

    不说这玩意雕工之巧，就是要再找块差不多的玉来，估计也得个十年八年。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调着桌上一盆不知名的药：“小这边请。”

    弓匕一走开，薛璃与薛凌二人便四目相对。再不是那回仓促一见，此时天未亮，房却是烛火通透。薛凌一手拿着那张玉面，直直瞧过去。

    假的，就是假的。

    她方才来，初见之以为薛璃是以真面目示人。现脱了面再瞧，顿觉手上东西假的不能再假。二者反差之大，以至于她有些不相信，不自觉来回游移目光，将薛璃和这面了好几次对比。

    这壳确然巧夺天工，纤毫毕现。可……它是个死，而那张人脸上，却是真正的七六在转。

    薛凌如此瞧着让薛璃有些无所适从，然他自当年事后，第一次没避忌薛凌目光，二人神错稍许，俱是不肯想让，直至弓匕又促了一声，堪堪打断薛凌思绪。她收回视线，起走到弓匕依言面对铜镜坐正。

    那药还带些温，顺着狼毫纹理蜿蜒自脸上。薛璃一直静坐不语，约莫半个钟后，弓匕退了半步轻声：“行了”，又：“小端坐片刻，待凝固后即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