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如坐针毡，面红耳赤结：“大……大大……”。戚令皱眉暗忱是不是把人了再扛回去，一路走一路喊的话，再是夜无人，也难保明儿没有言蜚语。

    他仍没认黄旭尧来，说也是常事，当年黄家掌了近京兵，武职多而文职少，还皆在黄靖愢那一辈。黄旭尧少有在金銮殿上站，多是年节相聚，或幼时随父与人同乐。

    他本与戚令无甚，这几年又特意改了些许容颜。永乐公主尚觉与旧时相去甚远，又逢此番境地，血污与共，黑夜忡忡，叫戚令认来才是难事。

    然虽不认得，可人敢直呼天，戚令料想此人与皇帝有说不得的过节，没准灭门之仇，也正是因皇帝而起，所以才急急将人带走私审后再作定夺。只是，再有过节，总不能人一喊要见皇帝，他就真的将人带到皇帝面前。

    戚令没想到的，是黄旭尧竟对的路如此熟知。黑夜横卧于上，只看前石板，居然就能知去向有误。

    心中忐忑又生一重，熟知只能是因为常来常往。他看黄旭尧脸上廓并不沧桑，多不过二十五六，没准还是大悲之太过憔悴的原因。

    如此年轻的后生，会因为什么原因在往日里经常过门？他尽可能压着心揣测，对着旁人沉声：“还不动手，莫不是等本官亲自拿人，留其命即可。”

    那人走到跟前，向着众人示意。杨木丰率先跃起，刀锋往黄旭尧脖上架，他负责押人，走了逃犯是重大失职。

    寒光过来，黄旭尧侧避过。这一来一往，众人方瞧见，这嫌犯上功夫居然不错。到底是……善游者溺，善骑者堕，或许黄旭尧愈是善斗，旁人愈觉他自其果。若不是当年仗势欺了谁，哪会有今日之祸？

    同又少了几分，三四个人齐齐攻上来，黄旭尧双手被缚，只连退数步，未等人近，即冲着车喊：“戚令，你敢伤我……”

    话没说完，杨木丰等又欺到近前，黄旭尧且避且喊：“你不过是我祖父院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你敢……”……像是有刀将话语劈断了一般，他突然收，大概是才记起，他祖父黄续昼……也死了。

    人死了，旁人未必就真当他死了。唯有在某天念而不得，求而不见的时候，才豁然开悟。

    那人，是真的死了。

    不仅黄续昼死了，黄旭尧也似死了一遭。此刻况，好生与戚令相说，没准早已得偿所愿，恶语咒骂不过适得其反。可惜在疯间，早已不记得应该如何为人世。

    他的祖父死了，非寿终，非正寝，他的祖父，死于薛弋寒儿之手。这事听来不可思议，黄家显贵，院阔，脏东西想去比登天还难。

    若是从别听说，纵有心疑，也不至于让黄旭尧失了分寸。然薛弋寒儿能轻易找到自己藏之，妻儿满门无一幸免，由不得他不信祖父之死也另有蹊跷。

    痛苦从来是个连锁反应，念及祖父新丧，妻儿之死又跃上心，他再次跌坐在地，仍由人将刀架脖上，仰哭声震天。

    杨木丰抢：“有仇有怨，衙门里说去，再有此等举动，莫怪刀剑无，起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