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唱的欺母，尚未名姓，若是皇帝撩开了查，那可就是不打自招了。不过如何，还要等开朝之后看。

    她拿起写好的纸张往烛火里喂，蛇蜚主天灾，朱厌惹兵祸，这俩大凶之，倒很符合司天监给的判词。

    外有叽里咕噜的念经声，是逸白请来给申屠易招魂的和尚，也说要念足九九八十一个时辰，就是将近四天的光。

    这两日室外泼成冰，纵是围了厚厚的毡又燃着火盆，薛凌还是觉得这差事难办。

    焉跟着一起跪在里面，那件旧衣前供了七七四十九盏引路灯，隔上半个时辰就得添一次灯油。

    和尚难当，她也难当。

    薛凌有时觉得虔诚，要她这般冰天雪地的跪上三四天，如来佛祖死了也不行。有时又觉得可笑，一群蠢货妄图心安。

    世事若有回，鬼神早该现。可面前，不过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净，善也不分，恶也不分。

    初三过了就该走动，恰好躲开一院乌烟瘴气。她能去的地方的不多，苏江李三而已，皆算不得好地方。

    脆寻了匹，改了装扮，得城门往北，跑了整日，堪堪磨蹭到宵禁才回。守门的卒看这位小公额前碎发还带霜，手执兵刃厉声问从何来。

    薛凌抬脚，一扬鞭，斜看与众人：“怎么了这是，逢年岁节，城不禁夜，讹银讹到小爷上来了？”

    那卒稍换了脸，还是握着兵刃不肯放薛凌过。另一卒凑上来赔笑：“小少爷哪家的啊，这两日降雪，城里歹人散布谣言，且查严些，您快快。”

    薛凌转脸瞧向他，一声“小少爷”哄的她颇有些心喜。顺手从背上取个袋，整整丢与那人：“买些酒吃”。又看向先前那人，嗤：“瞎了狗。”

    言罢扯着鞍一个翻，人又坐到了背上。城里不许纵，却还能走得几步。后几个卒声音稀碎，大抵是年老的教训小的：“有力劲儿吧你。”

    “走了贼人可怎么好？”

    “细当贼，你怎么不穿金玉讨饭啊。”

    “这大过年的，几句话冻断兄弟们，就指着这活菩萨赏饭了。”

    “我看八成是人心虚，谁不知皇帝把他外祖坟扒了。”

    蹄渐远，再说什么，薛凌也没听着了。

    初四往江府吃了顿茶，果与薛凌所料不差，江玉枫完全没参合那玉刻之事。江闳既是个老匹夫，显然更懂老匹夫在想啥。

    年三十雷才响，薛凌便想着要用隐佛寺的秃，旁人哪能想不到。只怕是，她还没起床，江闳已经料定黄靖愢要跟魏塱斗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