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此童说的，苏凔当日就只勉敷得外伤，却是有些不尽然。事发第二日，苏凔还没回过味来。

    黄家与皇帝在朝堂之上不合已久，犯上造反听起来并不像是天方夜谭。既然党了城，自个儿是保皇党，来取自己命更是再合理不过。

    他从疼痛里醒来，非但没有无妄之灾的怨天尤人，反倒生些血壮志的自豪来。只说自个儿匹夫书生而已，项上人居然也能值得臣贼惦记。

    是而那两日，苏凔任由大夫折腾，换药喝汤一顿不落。纵是第二日晚间闻说苏姈如死讯唏嘘甚重，好歹药还是再用。不然，怕也撑不到今日薛凌二人过来瞧他了。

    变故来在最近这几日，成天在床上躺着，免不得思绪多了些。他又是个忠君国的，虽上不得朝，却要日日遣人去几个同僚问问况。

    愈问愈是不对，愈想愈是奇怪。再思量几番，想起当晚党正取自己命，一列御林卫匆匆过来，领的人，好像当时确实是说了一句：“亏得李大人惦记大人安危，特遣了咱们过来。”

    李敬思是皇城兵统领，当晚带兵平倒也无可厚非，是而苏凔当时不察，数日之后才领会个中蹊跷。

    李敬思非料事如神之人，当晚那象，他怎会断定自个儿遇险，分明是……早早有人知会了他。

    换了别人就罢了，但得李敬思扯谎两句，说是黄靖愢临死说漏嘴，便能勉骗过去，他与苏凔那份谊，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齐无。

    然苏凔已知雪娘和霍家事诸多，便是真的是黄家说漏，怕是他亦不会信薛凌所言。

    若只是当晚党也罢，关键在于，苏姈如死了。苏凔无论如何想不得这是为何，他和薛凌一样，抱着不着边际的希望，希望薛凌能否认此事。

    未料得薛凌一承认，承认的理直气壮。

    他躺在床上，念着宋家横祸以后，生命里寥寥温皆是来自于苏家，又想着薛凌行事越发不择手段，然自己无力阻拦，还作个帮凶。家国君王，气节信仰，到来，都是些稽荒唐。

    可能是饿了，饿到连愤怒都吝啬，他只是问薛凌：“作何，作何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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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3章 恶路岐

    薛凌端着碗，那勺还悬在苏凔嘴边。她并没觉着自个儿有多大怒意，苏凔如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日尚且忍得，今儿个在路上，还特意将耐心存了又存，又有什么忍不得？

    她仍惦记着那个天穿节的名目，跟魏塱一般的求神拜佛问吉卜凶。今日既然是女娲补天的日，本是极适合修补和苏凔关系。

    然那无名焦躁气，不知从何而起，压都压不住。许是恼羞且愧，李敬思光里约莫看着薛凌手晃了一，从呆滞里回神细看，只见一只勺朝着自己面门直直飞来。他忙闪避过，看着那勺像是乘风一般从前咻忽过。

    尚未落地，又闻哐当一声，薛凌已将整只汤药罐扔将在地，药气瞬间弥漫了一屋。此时那勺才砸中大门方向的墙，四分五裂摔在地上，可见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