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得壑园，又过正街，薛凌忽觉车外安静许多，这个时辰，正是傍晚闹集，怎么今日人声都难听到。

    她掀帘，侧看外御林卫人挨着人，站的一排看不到，心疑惑，与薛暝轻声：“守成这样，咱们还街。”

    薛暝：“咱们有凭有证，来去无妨，这路绕不过，待过了此街，应该就好些了。”

    薛凌作罢，想着因大祭，守的牢实也无可厚非，这一路确无人叨扰自个儿，想是天日未黑透，壑园的车，值事的也认得。

    斜将残未残，车到了苏凔住。难得守门的还是那老，白胡开了门，上打量薛凌，是“小姑娘瞧来面熟，但他老昏实在认不得是谁。”

    薛凌负手笑：“老爷是记不佳，我与你家主人常来常往，你倒不记得我。”颇有骄纵意味。

    看她意气，多半是与主家确然相熟，老儿转从着里喊，又问薛凌：“小丫姓甚名谁，总要报个来路。”

    “你与他说是壑园的过来。”

    “哎呀，原是壑园的大夫，我是真真的老昏了。”老也再不叫人去通传，伸手请了二人门，一面言语谢过壑园往日医者之恩，跟着迎来个小厮，得了代引路。

    小厮反有迟疑，说大人代不见客，贸贸然去怕是不好，老胡瞪：“不见客，还有不见大夫的，赶领了去。”

    小厮这才勉应承，走数步，薛凌未作避讳，与薛暝：“我看那老记倒好的很。”

    薛暝笑相答，寻常趣事，好像也甚是难得，他素没见过几回薛凌与路人是个好相与。

    晚风暮鼓，小厮是主家在池边修，领着薛凌二人去了，果见苏凔衣衫单薄倚在池中亭台栏杆，手里端了个掌大个青瓷平瓮，里似装着鱼料，他正慢悠悠拿了往池里洒。

    许是听见动静，回见薛凌三人，竟没来迎，仍是转回，懒懒散散往池里丢着预料。

    小厮解释是“主家伤愈之后似有心疾，万事都提不起兴趣。初初还好，尚有别的大人来瞧，这俩月，就清净了，先帝忌礼后，主家回来愈发神衰，不知为何。”

    又作哀求模样与薛凌：“姑娘是医家，千万寻些法，劝劝大人。”

    薛凌应声：“这个自然。”话落笑意不似门时活泼。行至池连廊，小厮：“大人代万勿扰他，您二位且去，小的就不方便过去了。”

    薛凌没作搭理，迈步直往亭中，行至苏凔侧，正：“苏凔。”再看亭中桌上置了笔墨宣纸等，然砚台墨凝，约莫主家已许久没碰了。

    苏凔又丢数粒往池中，波，约七八条锦鲤摆甩尾抢的分外起劲，半晌才闻他：“你怎么来了。”

    薛凌：“我还有奇怪，今日朝中大祭，看你这模样，是没去了。”

    他始转脸过来，勉力笑：“我一介文官，去与不去，朝与不朝，有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