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

    “求仁得仁，凡事一旦开了，便再也由不了人。”

    “傅姑娘问的是自己是否通音律，那宋姑娘却只顾着挖苦讽刺人，如此之心狭隘，真真是丢尽梁国公府的脸。”

    戚堂说这话后，隐约有些后悔，他怎么就不能忍了呢？好在有人附和他说的话，才让他略略安了心。

    “我再问一遍，我可通音律？”

    “呜呜…我想我娘了…”

    宋华听着这些声音，只觉一声比一声刺耳。

    他有很多年没有想过生母，那个懦弱而又命苦的女。他记得生母临终前枯槁的模样，空的大挂在脱相的脸上，用枯枝般的手摸着他的。

    隐素答：“故人。”

    “戚二公言之有理，景生，寄曲相思乃人之常。傅姑娘琴艺不俗，所奏曲意境幽远百转千回，实在是让人惊叹。”

佛让人孑然置在无尽的荒原。似送故人去，幽幽满别。又似回首百年后，遗憾终难圆。

    “人生在世，喜怒哀乐，我等皆为傅姑娘的琴声所。若是这般也要被人嘲笑，嘲笑之人是否毫无恤怜悯之心？”有人红着睛怒而声。

    “你是夫，我是你的学生，为夫不是应当事先了解自己学生的所所短，然后因材施教吗？纵然你未能事先了解清楚，那在请愿之前为何不和我证实？你们不经证实就定论，问也不问就联名请愿劝退我，这是哪里的理？”

    对于一个未阁的女而言，这话就重了。

    僵持之中，琴夫着：“傅姑娘，此事是误会。若你一早说清自己通音律，又如何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隐素一直盯着她，平静而冰冷。

    宋华咬着，不肯松。

    宋华恨恨。“我听人说有些州郡大办丧葬之事会请人用奚琴奏乐，可见民间擅奚琴者众多。亏你们还是崇学院的学，怎么能听到这等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就哭哭啼啼。”

    她一开，顿时也收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无数谴责目光。

    戚堂也在人群之中，心绪久久难平。

    她就是全场的焦，一举一动都牵引着无数的目光。当她朝德院那些人走去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

    “她们方才闹成那样，非说傅姑娘不通音律，还大言不惭地想劝退傅姑娘。这被打了脸，我倒要看看她们如何收场？”

    “养而亲不在，今日听了傅姑娘的曲，我必是要更加孝顺父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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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院看着她，直到她定在琴夫和宋华面前。

    萧萧的琴声中，有人低低啜泣。

    赵熹老而明的目光微动，抚着胡须不动声。

    “堂儿，姨娘不能再陪你了，往后路那么那么难，你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傅荣跟着别人抹着泪，红着望着自己的女儿。方才他不仅想到已故的母亲，还想起了在陲城的平淡日。似惆似怅的绪堆在心中，同时又生难以言喻的骄傲。

    世人思亡亲，常有而发。不拘是听到什么话语，或是闻得什么音律，总有能勾起心潜藏的痛楚与哀思。

    隐素和这些人一样，也是吃惊不小。

    “傅姑娘，这曲叫什么名字？”有人红着眶问隐素。

    他听到有人问隐素师从何人，然后听到隐素回答是和寺中的僧人所学。

    毫无恤之心，不就是心思恶毒的另一说法。更让宋华惊愕的是，这话不是别人说的，而是自戚堂之。

    柳夫不知何时过来，背着手对他说：“这位傅姑娘，看上去原本是任人嘲笑不争不抢的。无奈有些人偏要她。她今日冒了，日后这些人想将她再压去可就难了。”

    一曲终了，众人久久沉浸。

    众人也是齐齐震惊，不敢相信第一个站来帮隐素说话的人居然是他。

    隐素在众人注视中抱琴而起，然后将琴还给了送琴之人。

    琴夫语。

    众人恍然。

    那人叹，“人生路遥迢，新人变故人，故人难再见。回望百年凄凉，再看繁华一场梦。好曲，好曲啊！”

    当时他的无助悲痛茫然无人能知，哪怕时隔多年，心的空落魄如影随形。他从不知这世上竟然还有一曲能完全契合他的心境，仿佛是为他所谱。

    “…我想我外祖了。”

    “此曲只应梦中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闻得一回是一回。”

    “请问，我可通音律？”

    他的素素啊，哪怕是养在山间寺庙，哪怕多年被人嘲笑是傻姑娘，最终还是成了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