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一听他语气就知，他已经在顺着自己的绪走。

    她笑了笑，抬手给他舀了碗汤，大饼就汤，不至于噎着。

    她声音轻轻：“喝汤吧，大公愿意听我说，看来还没被两家的旧怨蒙蔽理智。”

    之前说他蠢。

    现在又给这个“蠢”解释——是被两家旧怨蒙蔽理智。

    张知顿时绪好了许多，眉间的褶皱也舒展开，接过容昭舀的汤，态度稍稍客气了些，“容世，我洗耳恭听。”

    如果此时张二和张三在里面，一定会说——

    大哥！

    别听她说，吃饭就行。

    一旦让容昭开，一旦听她说，就完了啊！

    可惜，张二张三被赶去冷，什么也听不到。

    如今张大被满脑袋的疑惑填满，十分好奇容昭要说什么。

    容昭重新拿起筷，脑袋凑近，刻意压低声音：“皇上年迈，事越发随心，想过皇给皇孙封王就封王，想把谨王接回来就接回来……谁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皇上究竟会让哪位成为储君？”

    张知瞪大了睛，几乎是立刻就：“大胆，竟敢议论圣上！”

    这事，都只会和绑定关系的人说，他们还没好到这程度吧？

    不怕他以此弹劾她吗？

    容昭看着他，不说话。

    张知脸上的表就在这平静注视中，缓缓收了起来。

    他其实也没少议论，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且是容昭先开，他也没必要那般忌讳。

    容昭很大胆，但她这话没有一问题。

    这正是他和张丞相今天说过的话！

    永明帝事越来越捉摸不透，原本储君之位就扑朔迷离，如今更加难以推测……

    谁也不知一个皇帝是谁，如今押注，都是压上家命去豪赌。

    他还没来得及开，容昭又云淡风轻说了句：“所有人都在给自家留后路，包括三位皇，可你们张家，除了张二和张三有想法外，你与张丞相竟然如此孤注一掷。”

    张知：“！！！”

    汤在嘴里，却怎么都咽不去。

    容昭一言就戳到张家最危急的未来，他们是忠实的保皇党，也是定站在皇帝那边的，不支持三位皇。

    这样看来，似乎没有夺嫡危机……

    可未来新帝登基，张家就只会成为过去式，退历史舞台。

    张知不钱，但他权啊。

    他当然不愿意退，张丞相也是，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很简单，等储君定之后，他们对储君全力尽忠。

    既能保留自己中立派的原则，不得罪当今，又能挽回在新帝心里的形象。

    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容昭此时分明是告诉他——他们这是孤注一掷。

    再想想当今现在的作风，扑朔迷离的储君之争……

    张知倒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