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坐在院里吃完了小葱拌豆腐，清洗收拾净，门之前青青到底还是放心不，又去唐浥的小屋里看了一。

    他还是那天躺去时的模样，双手合于前，直的一动不动。

    苏筱落说不用他，闭关的人呼心微弱，无需吃饭喝，闭上几天、几月、几年都没关系，权当他是个摆在家里的蜡像石雕。

    青青不到那么洒脱看得开。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突然就无声无息地躺了，没有知觉、没有反应，不知何时才会再醒来。

    往日朝夕相，一颦一笑都宛然在目，此时回想起来，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仿佛她已经认识唐浥很久很久了。

    他的脸颊还是的，肌肤还是温的，上没有完全剃净的青髭，摸上去还有些微微地扎手，怎么可能只当他是虚妄死。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手指沿面庞廓移，挪到他颈侧脉搏，另一手住自己心默数，直数了一百多，才摸到他的脉搏了一。

    数到脉搏她才终于安心了，确认他还活着，只是暂时去了一个她及不到的别样世界而已。

    “半月多前你的黄豆，已经到快两尺了。”青青小声对他说，“等到开结荚时，你会醒了么？那么大片地，我一个人可顾不过来啊。”

    她扛着锄镰刀准备去地里松土除草，刚带上院篱笆，就听到有人喊她：“青青啊，等一等，别急忙走。”

    青青听那声音有些耳熟，回一看，愣在当场。

    是宋员外家的厨房事张二娘。

    她、她、她不是那天被倒塌的压扁了吗？

    张二娘换了样富贵的衣裳，纸片片似的纤瘦材有撑不起来，笑着对她说：“明天主人家要办事，命我来你这里订两筐豆腐。”

    青青呆滞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一件和我一样的衣服？”

    “哦，你说那青的呀？主家事那回坏了，穿不了了。”张二娘说，“豆腐明天中午要用，来不来及呀？”

    “来得及。”青青收起震惊失态的表，“宋员外家又要办宴席了么？”

    张二娘叹：“员外也消沉了一阵，但日总得过呀。这不请了不少人，准备把塌掉的房重新修一修，明日破土动工。”

    “好，那我上午给你送过去。”

    张二娘和她约定好，继续去一家铺订货。

    青青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远去。所以那天压在废墟面的，其实只是一件衣裳吗？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张二娘的发有儿熟，没有挽髻，只用一块蓝布帕束起，松松垂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