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大军本就有三十万之众，哪怕朔方与河西合兵，数量也有所不及。假如女人所言是真，等于蕃人与回鹘达成了同盟，派了十万兵助袭，届时的凶险可想而知。

    方毅蹙着眉宇，“我们远来不明也就罢了，朔方军为何没有消息，就算昼伏夜行，有回鹘人的掩护，他们也不该一无所察。”

    将领私议论纷纷，各副将和众多营也传开了。

    陆九郎当就知不妙，远远盯住韩七，她眉幽沉，如粹薄冰，凝望着坡休息的士卒。

    陆九郎忽然，“石，你怕不怕死。”

    石越发不解，“又不是一回打仗，问这个什么。”

    韩七又问了女人几句，女人不断，随即一个队领命，带着百余士兵跟着女人策而走，消失在起伏的山野。

    王看得好奇，“他们去哪了？”

    陆九郎不理会王和石，他反复琢磨，心思紊。

    等了许久，斥候传回消息，蕃军在四十里外的河谷，确有十万之众，一旦这支军队在大战关现，足以倾覆整个战局。

    将领之间气氛凝重，众士兵一无所知，还在扒饭。

    石忍不住悄声问，“九郎，你怎么不吃？上叫大伙将满，喂好匹，你发什么呆。”

    陆九郎哪有胃吃饭，正当又烦又燥，突然有传令兵唤他去大帐。

    帐中已经议毕，行了多位主将，方毅看了陆九郎一，大步离去了。

    韩七从案前起，在架上取陌刀，沉静的检视挲，她近年上阵均是用枪，许久不曾碰过这柄霸悍的刀。

    陆九郎与其他两位队到来，她也并未回，只，“你们各带一队，分三路向大军通报，我会尽力将十万蕃兵留，阻止他们与回鹘人合兵，请大军不必来援，全力应对战局。”

    陆九郎一震，一刹那不知是惊骇还是狂喜。

    韩七侧过，似看透他隐秘的心，轻淡的一笑，“你不必留，去吧。”

    天已经暗来，陆九郎混混噩噩的打，带队向远方急驰，脑一片混沌。

    以两万应十万，没有援兵，这是一场必死之战。

    他不必伪装作战，不必诈死，不必想如何逃生，能堂正的离开，心却似毒侵蚀，烧无边的羞耻与懊恨。

    韩七的眸又凉又淡，看透他的不甘与恐惧，大方的给了生路。

    她将他看得如此卑，他也当真如此卑。

    陆九郎曾以为在万众面前战胜了这只骄傲的凤凰，赢得无可争驳，足以与之平视。

    然而一瞬间，一切都回到了原来。

    他仍是天德城的小无赖，什么也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