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孟初是沪上有名的医生，也是秦家的老朋友。秦定这一辈的，都叫祁大夫“祁叔”。

    秦世雄早年给祁孟初挡过胡搅蛮缠的红阿三指租界里的印度巡捕。，祁大夫之后又数次医好秦世雄的伤和病。祁孟初医术明，尤其对伤动骨的况很有造诣，伤更是不在话。秦家父当年没少受伤，都是祁大夫给治好的，后来祁大夫儿能在银行谋职，也是秦定找人说了话。往来间，两家已经结了厚的谊。

    可以说，危难的时候，两家人都值得对方托付。

    车朝广慈医院开着，张直突然转往车外望了两回。

    “怎么了？”张直开车一直很稳，秦定不知他在看什么。

    “黄包车……”张直扭回看向前方，继续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后面那辆黄包车里的小，刚才从饭店来时，着急的样，有个小叫跟她讨钱，她给了。结果周围一又扑过去好几个，都缠着她要钱。她一时无法脱，还是那个黄包车夫赶过去，才把那帮小乞丐赶跑了的。”

    秦定没吱声，也向车外看了。那辆黄包车正朝一个路转方向，虽然车上坐着人，但那车夫跑得极快，不是一般的脚，很快便了他的视线。他回过，靠在座椅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汽车便到了广慈医院。两人上了楼，先一起坐在诊室外面，没去打扰老大夫行医。两个大严肃的黑衣男人，中间守着个有粉红纹的大糕匣，来往的人多有侧目，但也很快都各顾各的，没有打搅他俩的。

    秦定让张直眯着补一觉，自己则抬默默看着这家医院——有病人，有家属，有医生，有护士。有人愁容满面地来，有人一脸轻松地走，看惯了的医生护士多有麻木，遇到急状况依旧十万分张。

    呵，医院，来来往往，生生死死的地方，他不喜这里。

    天近晚，一天的病人终于都看完了。祁大夫打开诊室的门，正伸个懒腰，突然看到门外坐着的秦定和瞌睡的张直，一惊，“你们在这多久了，大冷的天，为什么不叫我？”说话间，已有几分责备。

    张直被秦定推了推，立刻醒了过来，看到站在门的祁大夫。张直赶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把腰间的短匕手盖住，行了个礼。

    祁孟初没理会张直的一连串动作，把他俩领了诊室里。张直恭敬地把糕匣放在了老大夫面前的办公桌上，又后退站到秦定旁。

    这老大夫虽然上了年纪，却是个老小孩，比秦安郡还吃甜，一牙没几颗好的。但为医生，看牙方便，换层楼就能调理牙齿，这倒成了他嗜甜的借。照他的说法，这叫唯病人与甜不可辜负，是个有趣、宽仁的好医生。

    有一年，秦家请祁家人去客，小安郡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知是那个吃甜的祁叔叔来，便地把自己的糕匣捧给祁孟初，让他随便吃。

    彼时她的茬牙已经被虫蛀得惨不忍睹，连门牙中间都横掐了条黒腰线，活脱脱一小黑牙。池沐芳不得不狠心限制，不让她吃那么多甜。所以小安郡捧来的，可是她好不容易偷偷攒起来的宝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