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聪目明时，秦老夫人特别开朗笑。然而现在，老人家经常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地朝着窗外望。以前还能看到树影，现在就只能受到模糊的亮光。平日里笑容也少了，吃饭不咽的，日渐消瘦。

    人上了岁数本来上病就多，要是连饭量都减了，那可真是……

    “你祖母生养我一场啊……”

    “父亲，我能什么？”

    “老三，你帮我送个人，回老家。”

    秦定顿时锁眉，“老家？临湘寨？”

    “对。那位上海治睛很有名的蔡崇镜医生，要取衡去重庆。我想你送他到湖南，顺路给你祖母治睛。”

    秦世雄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这件事为父想了，只能安排给你去办。你二哥是个书呆，让他送人，能把他自己给送丢了。”

    但秦定渐渐觉哪里不对劲，他也没支吾遮掩，径直问，“父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的事，就是你祖母睛要看不见了，为父着急，又没法回去尽孝，好不容易赶上蔡医生途经老家，要让你帮为父这个忙。”

    “如果我去了湖南……”

    “梁小你不用担心，在上海我们会照顾好她。家里这边的买卖你二哥已经上手了，再说还有我的那帮老哥们。就算他们也不行了，不还有我吗？”

    秦定一听父亲已经考虑周全，便，“那我把梁琇也带去吧，给祖母看一孙媳妇。”

    “梁小行吗？”

    “好多了，而且一路上有我护着，没事。”

    “也好，这样的话，梁小也能再避一避她那件事的风。”

    秦定和秦世雄的谈话，向来脆利索，从来不拖泥带，秦世雄因此也更欣赏这个养。

    聊完了这些，秦定没留在家里吃饭，跟母亲打了招呼，又分别看了秦安郡和秦则新这两个小的，就赶回去照看梁琇了。

    秦定回到江边住时，卢元山正和外面秦定的弟兄们聊天，一见他回来，便知已经完成了守护任务，喊上惠英就要走。

    秦定把池沐芳带来的腊味，全拎来给了卢元山两，把糕留了几块给梁琇，其余的也都分给了守在外边的弟兄。

    秦家菜在秦定回来前，已经把晚餐送到了。所以卢元山提着一兜腊味，外加一盒好酒菜，乐呵呵地带着媳妇惠英，满载而归了。

    等屋里只剩秦定和梁琇两人，秦定给梁琇披好了薄罩衫，扶她到餐桌旁。

    现在梁琇已经可以自己吃东西了，不用像以前卧床那阵，须要他在床边喂了。两人总算能在餐桌上正经吃饭了。

    秦定盛了碗粥放到梁琇面前，摸了摸碗，温度正好，又把勺放她的碗里，接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然后他看着梁琇，“过几天我要去老家办事，愿不愿跟我一起去？”

    “愿意。老家在哪？”梁琇不假思索。

    梁琇是先说的“愿意”再问的他去哪，秦定听得心里一，“在湖南，你还愿意去吗？”

    “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