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并没有给赵牧画过完整的一幅画，但是画过半幅。

    那是早前在敦时的事。有一次，赵二请过赵牧当模特。那时是因为要给术老师上一件肖像画，赵二在人前小声小气地求了好久，赵牧才心不甘不愿地坐在那儿给他看两个小时。

    画笔的沙沙声盖过光的细枝末节，从窗外淌过来，当时还年轻的两个人，只用神沉默且笃定地纠缠对方。

    赵二画画很认真，看一赵牧，再看一画。

    一堆着一，一堆着一，赵牧快要被他看得燃起来了，忽然啪地起，甩一句“这么慢，画完得到猴年月去了”就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间。赵二被晾在那里，画纸上是一个廓都不分明的少年初相，愣了愣，提了很大的勇气走向他的门，一敲：“哥哥，画不完老师会——”

    “你就随便画一画，我什么样你还不知吗？”

    “我——”赵二那时想，我真的不知你的睛是什么样，鼻又是什么样，发，脖，结都不知是什么样。

    门的另一边，年轻的赵牧着气，手吃力地撑住墙，烦躁地说：“那你去画杨姨！”

    赵二站在门外垂呆了呆，哦了一声，他刚才怎么就忘掉杨姨了。

    那是赵二去敦的第一年，九月底，赵牧久地看着肤细白的少年晒在敦难得的光里，像要被化。这个场景他在后来经常看到。

    他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说是如果久地盯着一个人看，会越看越喜。他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嗤之以鼻，又不是巫术，怎么就越看越喜了。

    但那一天，他看着赵二，垂，拿笔，皱眉，弯着颈。都只是寻常动作，但他看着看着，心里真的起了异样，他发现他的脸只有掌大，又白，睫还，灵灵的模样。

    他发现他——生得很好看。

    他怎么会觉得赵二那小崽好看？赵牧靠着门板，而缓的呼，但前少年低的画面却还没有消散。到多年以后，那个画面仍然久地印在他的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