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教授和聂广义在电话里面聊：“爸爸反而是没去过的。”

    “你为什么不去呢？是聂爷爷和聂不让吗？”

    “不是的，是你邱爷爷和邱不让。你聂爷爷和聂还在的时候，他们是不认我这个小儿的。但他们不是真的觉得爸爸不祥，就是，你知爸爸的意思吧……”

    “略懂。”

    “我儿说略懂，那就是一般人考一百零一分的概念了。”

    “满分是多少来着？”聂广义追问了一句。

    “满分一百。”

    “那还行，算聂教授对你儿还有一个比较基本的认知。”聂广义换了个话题：“聂教授要不要和你儿讲讲万安桥？省得等我有时间回去了，都不知要从什么地方着手。”

    万安桥原本是横亘在父俩心里面的一无法跨越的“天堑”，如今却成了最好的沟通桥梁。

    在不知不觉中，聂广义的整个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对梦心之，对聂教授，甚至是对事务所的每一个员工。

    “你想听什么？申遗还是技艺？”聂天勤问。

    “我都想听一听，我这会儿左右也没事，员工们都还在睡大觉。”

    “在公司睡吗？”

    “对，有专门给他们睡觉的地方。”

    “那你这是资本家行径啊！”

    “聂天勤教授，您这说的什么话，他们睡觉的地方比我自己住的还好呢？”

    “是吗？那我没看过也没有发言权啊。”聂天勤有心想要过来。

    和儿之间，十四年的陪伴缺失，对于聂天勤这样一个生于1952年的古稀老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老来得，谁家不是着惯着？

    他却偏偏亲手把儿给走了，还是以直接摧毁儿梦想的方式。

    聂天勤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因为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后继无人，又因为太闲来实在太孤单了，才会接受学校的返聘，一直工作到现在。

    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只要能够取得聂广义的谅解，从今往后，儿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他以前特别特别在意名声，不希望自己的学术履历，有任何一丁的瑕疵。

    哪怕别人不觉得，他都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这一，倒是完完全全遗传给了聂广义。

    此一时彼一时。

    聂天勤在篡改完儿的志愿之后就后悔了。

    到现在，整整十四年。

    他每天都在为自己当时的行为到后悔。

    他想要上来陪聂广义，想要尽可能地补偿。

    没想到儿会反过来说要回去陪他。

    这失而复得的，让聂天勤每天都有一不真实。

    总觉得必须要在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心里面悬着的那块石才能落地。

    儿大概也是觉到了，才会一打电话，就刻意和他提起万安桥。

    “你这会儿来也不方便。”聂广义再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