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我们第一次因为钱吵架。我说家里人三天两让我带我爸去医院看病，我爸自己也是，经常跟我闹，说不带他看病就给钱，不厌其烦。她突然就哭了，她说，今年过年之前，她打算给双方父母购置些年货，买完之后自己卡里就不剩什么钱了，再一查我工资卡，只有三位数的余额，那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窘迫的一个年，不敢去玩，只能推说外面游客太多，尽量少门。我才知那段时间她看起来不太开心原来是因为这个。你知的，我最怕她掉泪，她一哭我真是，难受得不行，我当时就说，不然就离婚吧，不想因为家里那些事儿拖累她。”

    “你等会儿，她因为你说离婚而生气，你因为你说离婚她没反对而生气，那不要离婚不就行了么？”

    “那可真是闲的。”凌游说。

    “别跟我扯淡！”孙奚白了他一，“我跟他们解释说已经肝脑病了，没有治疗的意义了。他们会说，脑病？那不就是脑科医院的事了，那你还不赶安排他住你们医院。那语气，就好像我已经是院了似的。”

    照凌游的思维模式，有病就治，治好了就好，如果发展到无药可医的地步，那就可以不用治疗，这是一件很容易理的事，他不懂孙奚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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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儿？”

    “没别的了，只有我爸治病这件事。我大伯和姑姑，他们觉得我是个医生，理所应当认识全省甚至是全国的医生，每天在手机上看到北上广那些肝病大，都要转发给我，说去找这个人看，那都是教科书编委会上的名字，我他妈够得着么我！”

    孙奚的老家，在一个不大的县城，不同于城市，他生的环境是一个人世故错综复杂的地方，亲朋邻里之间齿相依，即使很早就离开了家，还是会被这样的生态影响。他叹了气，无奈：“反正这次我持了，不无谓的治疗。我都能想象他们是怎么评价的，老孙辛苦一辈了，把他儿培养成大学生，当了医生居然不给自己亲爹治病。哈，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他们甚至会把别人家的事录成小视频发在网上，享受被关注，被评论，享受同仇敌忾的觉，有时候还会因为不同意见吵上一整天。”

    “辗转一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没那么简单，所以我们现在暂时还是分开的，等我理好家里那堆事儿再说。”

    “她同意了。”

    “同意了？略微有草率吧？”

    “后来我们冷静来都觉得，最难过的不是钱多钱少，而是我们说要放弃彼此这件事，很让人生气。”

    “啊？这也算理由？”

，离婚就不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