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虽然不怎么喝药，但碰上褚昉赖着不走的时候也要喝上几顿，遂留了个心，让青棠留药渣备查。

    而今西域小国纷争不断，商路阻滞，许多贾人都被困在碎叶城，其中既有兴胡【1】商队，也有许多中原商人。陆鸢之前就已关注此事，若能赶在消息上达天听前想完善可行的应对之策，或许能助父亲重振旗鼓。

    他冷着一张脸，在陆鸢的伺候换好衣裳，穿得齐齐整整，踏着万籁俱寂的萧萧夜，孤回了璋和院。

    青棠重重：“我跟他们说不要倒，我要用来养，可他们就是不听，照旧很快就帮我倒了，若不是有几次我手快，恐怕一也留不住。”

    再看书法字迹，行云，鸾飘凤泊，与陆鸢字迹竟有九分肖像，唯一分不像之，便是原书字迹于飘逸中带着一遒劲方正，兼山之巍峨、之灵秀，越看越赏心悦目。

    褚昉猜想，著写原书之人应该是个男。

    其实他不是非要回来的，但一脚已迈去，他的妻不止未作半挽留，还殷勤更衣推他去，他如何能再留？

    “国公爷快更衣吧。”陆鸢近替褚昉宽睡袍，却被他抬手阻止。

    陆鸢愣了，问：“为何早不跟我说？”

    若要父亲心甘愿同意她离开褚家，不再动辄以死相，唯有让他明白，只有他自己的亲生女儿才是靠得住的，褚昉绝不会帮他重回位。

    陆鸢没有答话，甚至都没有耳，直到最后一笔落定，才放松了神，心绪轻畅地墨，抬看向青棠：“别想，他无忧无愁，无病无灾，哪来那么多气，大约有急事才走的。”

    仔细读来，竟颇有许多童真童趣，并不似外卖的市井俗，且书文博通古今，涵括四方，足见书中这个妙语连珠、被唤作康凌的小姑娘不止读了万卷书，还行了万里路，周游过不少地方，连远在西海之西的拂林国都去过。

    陆鸢全神贯注，并没察觉青棠近前。

    ···

    “这不是什么大事，婢说过他们几回了。”青棠知陆鸢艰难，不想再同她抱怨这小事。

    “怎么了？”陆鸢不解地问，他火急火燎翻箱倒柜，不就是要更衣离开吗？

    褚昉依旧睡不着，百无聊赖地翻开已经残破不堪地旧本《笑林广记》，耐着读了一页，渐渐提起兴致来，不觉又翻了一页。

    褚昉微不可查动了动角，眉心亦是微微旋了些，却终是言又止，把话咽了回去。

    兰颐院，陆鸢仍在挑灯夜战。

。

    但她嫂嫂是中原女，怎会有康凌这样一个胡名？

    而她的条件就是，让父亲不要再手她与褚昉之间的事。

    青棠抿抿，“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急事，姑爷肯定又生气了。”

    与陆鸢字迹肖像，必与她十分亲近，莫非是她兄陆徹所著？书中的康凌大概是她嫂嫂？

    陆鸢吃着夜宵，并不说话，她现在无暇顾及褚昉的绪，岔开话题问：“我之前说，让你留着药渣，你留了吗？”

    “夫人，姑爷是不是又生气了？”

    青棠，“留着呢，但是留的不多，好几次我才倒了药给您送来，回去就见药罐空了，厨房的婆说替我倒掉了，也不知他们何时这般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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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鸢忖了片刻，问：“他们现在还总是帮你倒药渣么？”

    而今已是时末，青棠端来夜宵，压低了声音问。

    陆鸢目光微沉，默了会儿，说：“把药渣包好，年初二我带回娘家。